前言(1 / 1)

窗外的雨劈劈啪啪地落不停,豆大的雨落在窗紙上,印下一大片水印。穿堂風“呼呼”地吹拂起他的發絲,身著黑衣的男子絲毫不聞。

他隻是靜靜地看,回想過去種種,卻不敢伸手將麵前的手劄翻開。上麵的每一筆,每一字,都是她的心血,有她的氣息,她的味道,他害怕看了一眼,心口愈合的傷疤,又會再一次崩裂,腐爛。

至他們初見,轉眼已是十六個年頭。

十五年,人生能有多少個十五年可以用來等待,他耐心的等著她忘卻從前,麵對現在,接受未來,默默陪著她嚐盡酸甜苦辣,經曆生離死別,可是到頭來,他不過得了個知己的名號。

但最可悲的,是他至始至終都無悔,從頭到尾都是心甘情願。“如果那一年我沒有任性地要來京城,也許今日許多事會不同。若不是你幫我逃婚,與他鬧翻,你依舊是尊貴的王爺,不會淪落到現如今的地步。允禮,你可有後悔?”

他不悔。為了她,他的生命都曾奉上,何況是名不副實的親王頭銜。

但他始終沒將這句話告訴她,在她彌留之際,也隻能握著她的手,抱著她,感受她逐漸變冷的身子,聽她意識一點點模糊而回憶起的往事。

那也許就是回光返照。

從宮裏逃出來後,她就昏迷了數日,再一次醒來,許多事就記不清了。她多年來的記憶似乎被分成了許多塊,她偶爾會想到一部分,可每日的回憶卻不同。知道自己有這個病後,她便每日將回憶起的往事記下,集成冊,那就是這本手劄。

日落時分,外麵的雨停了。他拿起桌上的手劄,右手輕柔的撫摸,仿佛感受它的主人,然後他喚人攏上火盆,看著盤中跳躍的火花,腳步重如千金,“噗!”手劄落入盆中,遇火即燃,其上寫得“罹”字很快與之融為一體,越燒越燃,隨即變成一堆黑灰。

夜幕降臨,狂風吹動著蠟燭,燭光閃爍,好像隨時都會熄滅。他走近,拿起燭台,點燃一側的書架,幕簾。然後走進裏屋,取下懸在牆上的貼身寶劍。

“緣生緣死,緣起緣滅,一切皆由我起,皆有我滅。”

注:乾隆三年戊午二月初二,果親王允禮卒,諡毅,年四十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