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後悔過？”
“我從不曾後悔過什麼，今朝愛上他，皆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的感情。你隻見花漸凋殘春逝冷，又何曾見過雲開月明的歡欣？”
“白頭相等，太苦，不值得。”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的等待，我的守候，我的執念，無論是否零落成泥碾作塵，我皆不後悔，亦甘之如飴。”
——題記
斷崖邊，危風獵獵。
“為什麼？”女子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男子緩緩拔出刺進她胸口的匕首，看著殷紅的血很快染紅了她潔白的紗衣，唇角溢出一個滿意的笑。
“你不會還不明白吧？我之所以接近你，不過是因為你知道組織的太多秘密，又是孤兒，組織沒有你的把柄，就隻好讓我來監視你。你應該清楚，你要是泄密，會對組織造成社麼樣的後果。”
“這樣……”她兀自笑了聲，笑得淒楚。“對啊，你怎麼可能會愛我呢。”
“對。一切不過是你太自作多情。”他一向溫柔的語氣在此刻變得冷漠，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冰，仿佛可以刺穿她的靈魂。
可奇怪的是，她卻並未感到心痛，隻是覺得難過。
這不像一個戀人看見丈夫背叛自己應有的反應。那應該是心痛的，那種十指連心的痛。
可她隻是難過。
看著血色越來越濃，她忽然釋然了。她從來不怕死亡。就這麼死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不過是早一點投胎轉世罷了。
他淡漠的看著她，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覺得背後一陣風襲過。
她跳下了斷崖！
男子訝然，看著那一抹白色中帶著血紅的身影，“燕歸離！”
他喊她。
她聽到了，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有說話。
“阿離。”
他喚她。
不同於之前的冰冷，喚的輕柔而纏綿。
一如當初他們相逢。
那時的他低低的笑了起來，看著麵前的這位天仙女子，輕輕道，“你就是那個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美豔修羅？”
她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他，眼中的冰冷倒是緩和了幾分。許久，她笑了笑，人人都以為她冷血無情，其實，她真的真的很討厭殺人。那種濃重的血腥味和他們臉上的震驚恐懼，就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上。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她別無選擇。溫軟、單純、良善，不得不放棄。所以，她真的，很討厭殺人。
其實她內心並非表麵上的那麼冷酷，隻是因為有太多殺繆。
是每日侵於鮮血中磨礪出的堅強。
他眨了眨眼睛，“阿離，你有一個淒美的名字，你有一個美麗的容顏，應該有一個溫柔的心。”
他溫暖了她那顆手上因沾染過太多人的血而麻木不仁的心。
但是這都是一個謊言下虛無的神話。
真是諷刺。
世事紛繁，越好看的東西越有毒。
燕歸離纖弱的身影在虛空中急速下墜，跳得義無反顧，明明渾身都透著狼狽，卻如涅槃重生的鳳凰般淒豔。
可是她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這真是很奇怪。
忽然，她似乎明白了。
原來她沒有愛過他，他亦是如此。這算是死了個明白，可惜有點晚。如果他愛她，他就不會這麼漠然的殺了她，如果她愛他，就不會感覺不到心痛。
燕歸離，她叫燕歸離。她記得組織收留她，問她，她叫什麼名字。她說她叫燕歸離。
那是母親在病重時憂鬱的說的。
她說，阿離，你知道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嗎？
年僅三歲的她疑惑的搖了搖頭。
母親笑了，摸著她的頭，說，阿離，你看，天上的燕子總是在飛，春來秋去，歸歸離離，從未斷過，然而，它們又尋到了什麼呢？
沒有。
它們不過是在兩方打轉，過了極其無意義的一生。阿離，母親希望你不要如燕子一樣，窮其一生，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這個時候的母親是極美的，眼睛裏好像掉進了星光，閃閃爍爍。
她如今終於入木三分的懂得了母親的意思，卻還是辜負了母親的心願。
燕歸離。
真是一個淒美的名字。
但願來世，她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燕歸離安靜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