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屋子裏,少女淒厲的嘶喊聲,布料撕裂聲,和著幾個男人的淫笑聲,震顫著城郊的夜。破窗外,猛烈的冷風灌入,淒厲地嘶吼,仿佛為著屋子裏慘無人道地一幕悲憤不平。
一個青年瑟縮在窗外,暗夜裏極力壓抑的哭泣,不斷撕抓著自己的頭發,最終捂起耳朵沿著泥牆頹然坐下。
風,刮過野外半人高的草,黑影搖晃著向嗜人的怪獸撲麵而來……
當屋裏惟剩死寂,幾個黑衣的高大男人魚貫而出,揚長而去。其中走在最後的一個,瞟了眼縮在牆下的瘦弱黑影,冷哼一聲:“便宜你這小子了!”隨意丟了個小紙包過去,桀桀笑著離去。
青年飛速撿起小包,迫不及待地打開來,深吸了幾口,發出滿足的喟歎,這時,一個衣衫破碎的少女自屋子裏緩慢地走出來,定在他麵前。
“曉、曉月……”青年顫抖著叫出少女的名字,“對不起,曉月,對不起……”抑製不住瞬間哭喊起來,抱著少女的腿,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少女形同雕塑,一動不動,眼神在黑暗裏湛亮如世間最鋒利的刀。許久之後,她開口了:“你欠我的,終有一日,我要全部討回來!”冷厲的話說完,少女一把踹開青年,大步走進黑夜裏……
七年後。他終於落到她手裏。她淩辱他,折磨他,對他進行非人的摧殘,最終,他死在了她的槍下,結束了肮髒的生命。
這個讓她有家不能歸,讓她受盡淩辱的男人,終於死在她的手裏,了了她半生的怨恨。
此時,她已是黑道上聲名赫赫的大毒梟,冷血、冷心、殘忍、嗜血、狠辣,她以為,這便是她後半的人生,冰冷的無情的。
可有一天,她意外地撿到了個小生命。他衝她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像個天使一樣純淨,刹那照亮了她陰暗的內心。從此她的生命裏,重新注入陽光的溫暖,封閉的心扉再次打開。
他叫她,姐姐。他是她,弟弟。
他的臉上,永遠掛著純淨無邪的笑容。
他說,姐姐,不要殺人了好不好?血,好可怕!
他說,姐姐,陪我去遊樂園好不好?不要總是躲在黑暗的屋子裏。
他說,姐姐,不要再販毒了好不好?我們一起去旅遊,到好遠好遠的地方。
她笑,好。做完這單生意,姐姐便陪你去。
可惜,天不遂人願。她想著,做完最後一筆,就此收手。可那一筆,卻要了她的命。
在邊境的密林裏,秘密的黑暗的罪惡交易正在進行,寂靜中卻突然響起了槍聲。
交易中斷,各方人馬迅速撤退。可,晚了。他們被包圍,被突殺。
她拚命衝出重圍,肩上中了兩發子彈,堅持著衝進了茂密的樹林。
陰暗潮濕的密林裏,天使一般的弟弟突然出現,純淨地笑著,說,姐姐,我來幫你。
窮途末路時,天使來救贖,卻不想天使的翅膀那麼脆弱,易折。
他笑說:“姐姐,我來引開他們。”然後像隻純淨的兔子,往相反方向的樹林裏跑。
一聲槍響,她看著天使的翅膀折斷,光環破碎,笑容明滅。
“不——”撕心裂肺的嘶吼在山林間震蕩,伴隨著破空的槍聲,子彈撕裂風,猛然紮進她體內,強烈的痛楚撕裂著她,讓她窒息,眼淚模糊中,她轟然倒地,前伸的手臂,被死亡凝固成一個遺恨的姿勢……
她的天使……
“不——”撕心裂肺的嘶吼如火山爆發,淚水狂烈地奔湧,楚曉寒掙紮著睜開眼來,汗淚交織的臉上一片冰涼。
“陛下?”溫柔而小心的輕喚,她幾疑是自己的幻覺,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卻毫無預警地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
一張秀雅絕倫的臉近在咫尺,如遠黛的眉,櫻桃般的唇在曖昧的燈光下透出恍惚的美,她的神智尚未完全清醒,略顯呆滯地盯著那張臉看,分不出到底是夢還是真實。
“陛下,做惡夢了?”溫柔的男聲再次響起,少年半壓在她身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眸鎖著她的麵容,溫暖的手指極為緩慢地撫上她的臉,先是碰在她鼻梁上,然後才慢慢地移到額前,撥開黏濕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