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景簡直要急瘋了。
他有近一天時間沒有聯係過自己的獨生子黃漢了,不過他並不在意,從小野慣了的孩子高考完了出去狂歡一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直到公司例會期間私人號碼上接到一條附著照片的彩信,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就在他僥幸以為所謂的綁架隻是個惡作劇時,電話響了,未知號碼來電,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街邊三十塊一張的不記名卡(10年時這種卡很多,不需要身份證登記,花錢就可以買到)。
“黃老板,請不要說話。”怪異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
黃文景心裏咯噔一下,在這個智能手機還剛開始普及的年代,一款變聲軟件或是一個變聲器都是平常人很少見的,惡作劇應該用不上如此陣仗。
“時間不多,請你保持安靜,仔細聽我說。”
“你的兒子在我手上,如果你還想留住他的命,那就請你不要報警,不要通知他人,隻身一人在二十分鍾之內趕到紅果KTV,然後從保險櫃裏取出三百萬現金來換你兒子的命。”
“至於錢應該放在哪裏,你又能在哪裏找回你兒子,在你取到我要的錢之後我會告訴你的,記住,我隻要現金。”
黃文景從商多年,心理素質還是過硬的,他壓住急促的呼吸,鎮定說道:“讓我兒子接電話,如果我不能確認他現在還好好的,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抱歉,我不是很樂意給你們交流的機會,不過若要證實他的存活倒是很簡單。”手機裏緊接著傳來“啪”一聲擊打聲和鬼哭狼嚎般的慘叫。
“爸,救我——”
黃文景握著手機的手一顫,確實是黃漢的聲音。
但他不是黃漢,他沒有輕易鬆口。“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事先錄好的!說不定我兒子已經被你……你讓我兒子接電話,否則一切免談,我立刻報警!”
“爸,是我啊!憨憨啊!這不是錄的,你快救救我吧,他們會把殺了我的。”黃漢的聲音再次響起,接著是一陣啜泣聲,憨憨是他的乳名,隻是上了中學之後就不再讓人這樣稱呼。
“我還沒有傻到讓你們直接交流傳遞消息,黃老板,這種情況還跟我談判,你果然是個生意人啊,那我們談筆生意吧。你的兒子,完好無損值三百萬,兩條腿算一百萬不過分吧?我現在卸下兩條腿寄到你公司,你就隻需要付兩百萬贖金了,另外你也可以從殘肢上看出其新鮮程度確認你兒子還活著,你看這筆買賣如何,是否劃算?”
黃漢哭喊的聲音更加刺耳,黃文景終於亂了方寸。
“有話好說,我聽你的就是了,別動我兒子。”
“嗯,那麼就請黃老板立刻動身吧,你還有十八分鍾噢,如果不能按我要求及時趕到,堵車之類的爛借口我可是不會接受的。你馬上會接到一條指明路線的彩信,隻要你抓緊時間按照規定路線行駛我相信你一定能按時到達的,請不要抱有僥幸心理做不該做的事情噢,我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全程觀察你,現在,抓緊時間吧。”
電話掛了,一條附著穀歌地圖截屏圖片的彩信發送過來。
黃文景沒有再遲疑猶豫,知會了秘書一聲讓她取消接下來的行程,然後奔向自己的座駕。
電話另一頭,小小的公交站牌下隻有兩人,楊小千拆下電話卡隨手扔進公交站牌旁的垃圾桶,又換上了一張新卡。
旁邊於謙一肚子疑問。
“不是說一百萬的贖金嗎?怎麼變成三百萬。”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嘛,他現在是沒有異議,一會兒說不定就有了各種現金不夠調集資金需要時間之類的借口——當然,如果他真拿來三百萬,那就更好了。”
“那你又是怎麼料到他會問那些問題的?”
楊小千露出青春少女定義為“陽光”的笑容,晃晃手裏的錄音筆說道:“他們兩父子太好預測了,再說我們準備了那麼多種回答,碰上一兩個大致對應的上的不算什麼。”
於謙點頭,又問道:“何必這麼麻煩?我們一直待在屋子裏不就好了麼,要問什麼都可以讓黃漢親自作答。”
“那可不行,你還不了解我們這裏法治機關的能量——天網、網絡監控、信號追蹤、無人機,這些東西運用起來找到我們輕而易舉,真要下定決心,找到我們是分分鍾的事。”楊小千放好錄音筆,掏出幾張一元硬幣,“如果黃文景報警了,他們一定會在下一次通話中反向追蹤鎖定來電號碼的所在位置,信息技術太可怕,我弄不懂,隻好耍些小把戲了。”
不遠處,302路環城公交車勻速駛來,緩緩減速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