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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在廣褒的大地上麵,懸浮著連綿的懸空山脈。有些人說這是蜀山,有些人說是昆侖山。懸空山脈住著許許多多的仙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仙人降下凡間,將資質優秀的凡人帶上去修煉成仙。”範遷《第二界遊記》。
歐陽珊身穿潔白的無菌工作服,向躺在塑鋼床上的少年進行最後一次確認:“葉楊,準備好了嗎?”
葉楊心中忐忑,不過到了這時候還能說不字嗎?即使能以他的性格他也不敢說啊。隻有弱弱的回答:“準備好了。”
歐陽珊循例繼續問道:“身上還有沒有金屬物件或做過任何金屬植入手術?如果有的話現在就要提出來,否則即使米粒大小的金屬物體在一會的治療中都會對你造成重大傷害的。”她顯然不是恫嚇,甚至怕嚇著葉楊,把後果說輕了,米粒大小的金屬物體,已經夠把他的身體撕成碎片了。
葉楊望著自己薄薄的褂服,想起現在真空的身體不禁有些臉紅,畢竟身邊站著位漂亮的姐姐,小聲向歐陽珊回答道:“沒有了。”
歐陽珊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葉楊的表情變化,繼續說:“那你躺好了,臉部要正對上方,不要傾斜。”說完,走出了這個房間,厚達五十厘米的塑鋼大門在嘟嘟聲中漸漸關閉。
葉楊慢慢平躺在塑鋼床上,雖然這是一個恒溫治療室,但他還是覺得陣陣冰冷向他的身體透進去,這是一種毫無生命的冷感,甚至讓他覺得,或許自己過不了多久身體也會變得如此的冰冷。塑鋼床連接著兩道滑軌,漸漸向一側帶有烏黑孔洞的儀器滑了過去,儀器深深的孔洞這時漸漸透出了湛湛的藍光,純淨得像淺海中透下來的陽光,把進入孔洞的葉楊那略顯蒼白的臉龐照得藍藍的,不到一會,承載著葉楊的塑鋼床便完全進入到這大型儀器中。
葉楊望著圍繞著自己一閃一閃的儀表燈光,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身處浩瀚的星海之中,雖然不明白這些燈光都有什麼作用,但是他知道,這些燈光可以帶給自己延續生命的機會。閃爍的燈光似乎越來越亮了。突然,四周的燈光慢慢旋轉起來,越來越快。終於,他開始覺得天旋地轉,直發暈,再也受不了,才不得不將眼睛閉起來。但是即使閉起眼睛,葉楊仍然覺得十分難過,他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搖晃,就像與腦殼還有一段不小的間隙一般;就像自己吃豆腐腦時習慣性動作:拿著勺子不斷的攪動,直到豆腐腦不斷的碎裂,最後變成糊不糊,水不水的感覺。但即使這樣也隻是堅持了一小會,葉楊開始連簡單的思考也進行不了,他覺得天旋地轉,仿佛大腦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而真正的自己正圍著大腦而旋轉。
“這就是我的大腦嗎,好惡心!”葉楊最後突然覺得一輕,便帶著這個問題,陷入到無邊的黑暗中,在黑暗中,沒有視覺,沒有聽覺,仿佛六感全失,甚至連時間也感覺不到。這種感覺讓他十分難過。
在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突然有一陣刺眼的感覺傳來,這倒讓他非常欣喜,他終於可以看到東西了。可現在四周除了白茫茫,就什麼也沒有了,就像身處濃霧之中。雖然上下左右都是一樣的白,但是他仍感覺到自己在四處張望,那是一種不需要轉身或扭頭就可以張望的感覺,很怪異,就像看著超大的環繞屏幕在玩遊戲一般,完全感覺不出自己有身體,這讓他心中隱隱感到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回自己的身體了。
終於,白霧漸漸變淡,葉楊終於看到了,他在山的上方飛行。而山,又在另一座山的上方漂浮。這讓他感覺自己正在夢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座漂浮在空中的大山,大山後麵還有連綿不盡的懸空山脈,就像仙境一般。山脈間,一條條瀑布傾瀉而下,水花到最後化成水霧,揮灑在下方天地之間,形成一道道絢麗的彩虹,仿佛無數天橋的拱頂。朵朵的白雲與霧混雜在一起,襯托得山上的大樹鬱鬱蔥蔥。此時葉楊心裏的恐懼這才減少了些,因為他此前一直害怕白霧後的景象是無邊的地獄。顯然現在的景象是和地獄完全掛不上鉤的。
此時葉楊還是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不但覺得眼前的景象不可思議,甚至覺得自己“看”到這些景象的方式也很奇怪,不是以前那種用眼去看,而是一種自然感覺到的景象,非常舒服,非常自由。突然,葉楊覺得景象一晃,突然向下方墜去,他隻來得及看到墜落的地方似乎有棟棟亭台樓宇,仙閣長廊,便又陷入到無奈的黑暗之中。
黑暗的持續時間並不漫長,葉楊很快便睜開了雙眼,這時他身處一棟古色古香的建築之中,不遠處有一個散發著異常炙熱溫度的火爐。這時葉楊竟發現自己已經和方才有所不同,現在的他有頭、有臉,也有手。他看著自己的手,雖然有點陌生,但確實是自己的手。其實何止手不一樣了,此時的他早已不是先前稚嫩少年的模樣,早已經變成了一個身穿半舊不新青色道袍的青年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