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狂風呼嘯,萬裏暴雨連綿而下,偶有閃電。
鐵門外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像是一道驚雷,打破了庭院的平靜。“來了來了……”,聲音剛落,拖鞋踏過泥濘的聲音緩緩響起。
晴姨溫婉的臉龐從逐漸打開的門縫漏出。見是一年輕人,她和善一笑,“可是要借宿?”
隔了雨霧,一切都看不太清楚,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縹緲,“打擾了。”
這裏人煙稀少,多一個人就多一份煙火氣息。晴姨以主人的姿態把他帶入了青瓦白牆的小樓裏。
進去之後,池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整理自己著裝,而是把藏在外套內的黑色背包拿了出來,看見宣紙完好無損的沒有被打濕,他呼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晴姨手裏捏著一方白色的帕子,剛好看見他這番模樣,覺得好笑,隨口問了一下,“什麼東西這麼寶貴?”
衣服、褲子是濕噠噠的可以擰出水來,池陌卻很是耐心的說道:“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隻是我自己畫的幾副畫。”
晴姨把帕子遞給他,看著他擦幹了臉,方才說道:“原來你是個畫家。我家英英閑下來也愛畫兩幅,隻是畫的不太好,一直有些遺憾。”
池陌也不插話。
晴姨在心裏給他打了個好評,接著說: “既然你是個畫家,不如多住幾天,簡單的提點她幾句?”
“提點說不上。”他從不過分誇大自己,甚至謙虛到了極點,“一起探討下還是可以的。”
得到了逞心的回答,晴姨的態度熱情了許多。有求於人,哪能不拿出讓人滿意的態度。
她的語氣含著歉意,“真是抱歉了,這裏沒有你穿的衣服,隻有讓你先忍耐下了。等英英回來後,看她出去能不能借一套回來。”
眼看著天空黯淡無光,四野燈火點點。晴姨看這麼幹等著也不是個事,就自作主張用手給他指了一間客房。
池陌挎著包,從旋轉樓梯上了二樓。涼風帶著細雨從打開的窗戶吹了進來,他在窗邊站了很久。
朦朧的煙雨中,櫻花扇麵映入眼簾,傘下是一張脫俗的臉蛋,幹淨的不染塵埃。便是池陌,也為之側目。
阿梨看著在屋簷下等她回家的晴姨,心裏暖暖的,眉眼彎彎,對她一笑,“晴姨,我回來了。”
晴姨接過她的傘放在一旁,然後仔仔細細的打量她,“身上淋濕沒有?”
阿梨拉著晴姨手往裏走,“外麵下著雨呢!我們進去說。”換了鞋之後,阿梨掃了眼灰撲撲的染了泥垢的裙角,對晴姨說:“裙子髒了,我先上去換一件。”
晴姨拉住了她的手腕,阿梨轉過身來疑惑的看著她。晴姨開始向她解釋,“家裏來了客人,要借住幾天。他的衣服打濕了,你看看能不能去借一件?”
阿梨知道晴姨是個有分寸的人,也就沒去懷疑來她家的人是不是別有居心。她也不問那個人是誰,很快應了下來。
“那我出去了。”阿梨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過了一會兒,又聽見她清脆的聲音傳來,“晴姨,今晚我要吃藕片。”
“好你個饞鬼,就知道吃。”話是這麼話,卻見她圍了天藍色的圍裙開始動手洗菜。菜很新鮮,是剛從菜地上摘回來的。
因著能見心上人一麵,阿梨的步伐透著輕快,一抬頭,清風如絲般輕滑,春雨竊竊的輕吻她嬌嫩的臉龐。她露齒一笑,覺得再幸福不過。
很快就走到了坡底。她小心的看著腳下的路。平時還好說,上坡就是鍛煉身體。而此時,被雨打的憔悴的黃土地,坑坑窪窪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摔的“麵目全非”。
上了坡,天高地闊,草木蔥蘢,一棟別墅遺世獨立。阿梨輕鬆的推開了生冷的鐵門。很幸運,婁媽忘了上鎖。
“鈴鈴鈴”,她按響了紅漆木門旁的門鈴。門內還沒有反應,她看了看四周的一切,心想,多久沒來了。他不喜歡她,還很討厭她,看她就像看什麼惡心的東西一樣。
“誰呀?”婁媽的大嗓門刺啦啦的傳的老遠。阿梨遊離的神思再次凝聚。她強自勾起了嘴角,“婁媽,是我。”
婁媽的臉抽了一下,不是她不是喜歡阮梨,實是她家少爺待她冷淡,連帶她也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親近,反倒要擺個冷臉對她。她不是個演技派,哪能當著阮梨的麵這麼對她。今天這一來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嗎?
空氣忽然靜了下來。婁媽搓著手,不知該如何麵對。扶梯處出現一高大挺拔的身影,婁媽不敢怠慢,恭敬的垂著頭端正的站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