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記(1 / 1)

當又一個桃紅的季節呈現眼前的時候,於恍惚之中的我步入到了一個“不惑”的年齡。

“不惑”意味著成熟,而成熟即預示著收獲。可是,當我檢點“而立”以來所走過的心路曆程時,思緒卻是一派茫然。

按理說,“而立”的十年,應該是一生中精力最為充沛的十年,也是思想最為活躍的十年。我原以為在這十年裏能幹出很多很多的事,能有一些不同凡響的作為,可是,眨眼的功夫,三千多個日日夜夜就這樣從指縫間默無聲息地滑落流過,而我仍如許地山筆下的那隻勞蛛,為著生計,為著身外的浮名,為著每一個銅板而日夜不停地補綴著那張弱不禁風的網。雖然有時也偶爾若無其事地漫步在瀟湘河邊,行吟於西山腳下,聆聽那柳子的千年絕唱,沐浴那江邊的落霞晚照,感傷那漸漸暗淡的暮色,凝望那奔流不息的江水,遙想那無可預測的明日……

可是,現實生活的浮躁無法讓我以釋然的心態去欣賞這自然的景色,無法讓我以平靜的思緒去回顧過去的路。因此,盡管有時也拿起筆,以企盼能抒發出胸中那偶爾浮現的些許激情,然而,寫下的隻言片語常常卻是詞不達意。

但是,永州的山水是美麗的,它南接五嶺,北連衡嶽,擁瀟湘二水之清秀,起洞庭一湖之碧波,晴初霜旦雲蒸霞蔚的氣勢總讓我心情笙蕩不已。

永州的人文是豐厚的,這裏不僅有詩一樣的奇山異水,有畫一樣的民俗風情,更有謎一樣的傳說故事。它哺育了無以數計的文壇泰鬥,造就了無以數計的藝壇大師。從而,也就構築了豐厚的瀟湘人文。從湘江溯遊而上,從記述曆代文人心誌的浯溪摩崖碑林,到“春盡雨霏霏”的萍州;從“獨釣寒江雪”的瀟水到“白雲飛”的九疑,在其皇皇大氣的自然景觀裏,積澱了豐厚的文化底蘊。柳宗元的《天對》與《永州八記》,周濂溪的《愛蓮說》與《太極圖說》,千百年來,無不被堪稱為文學範本。宋朝著名文學家歐陽修曾於詩中讚道:“畫圖曾識零陵郡,今日方知畫不如。”陸遊在其詩歌中雲:“揮毫當得江山助,不到瀟湘豈有詩。”

由於得益於永州的人文精神的熏陶,得益於永州的神奇山水的墨染,於是,使我在茶餘飯後對文學有了些許感悟和遐想,當然,這更得益於如周正仁先生、王田葵教授、杜方智教授、唐朝闊教授、胡宗健教授以及其他眾多老師、領導和朋友的提攜關照和諄諄教誨。

經過十來年的跋涉,案頭發表的文稿漸漸地多了起來,零零總總也許早已超過200餘章。在這柔風拂麵的桌前,讀著過去那些飄忽的思緒,忽然蒙發了結集的欲望。

但當我打開電腦,準備彙集文稿時,讓我驚訝的是1997年以前的電子文本已無法找到,想重新錄入又覺太煩太煩,因此,在本集裏收錄的大多是1997年以後在電腦裏能方便找到的一些有關文學方麵的文章,而並非“而立之年”的全部,當然,這也大多是代表我的想法與思想的一些東西。

在這裏值得聲明一點的是,我的寫作純是我的情感的衝動與飯後的閑談,因此,我不指望讀過我的作品的先生女士們將我無緣由的歸之於某一門類或某一派別之中。我愛我的國家,我愛我的故土,我愛我的父老鄉親,因此,我總是希望一切的一切如相象之中的完美無缺。假若有人說我在指責著生我養我的故土,那是因為我太愛我的家與我的故土。

我總是認為寫作是一種純粹的個人性的自娛的言說,而並非如某些居廟堂之高的大人物所說的“文關國運”。當然,若要進行一種“道”的張揚與“經”的傳布,要實現其某種“主義”的理想,那則要另當別論。其實,寫作在很多場合隻是一種個人的靈魂的獨白與其對過去的行為的懺悔,因此,寫作獲得的也僅僅是一種心靈深處的釋然,而並非生活的銅板與皇恩浩蕩中的俸祿。於此,我十分欣賞許地山大師所說的:“不計較所作的成功或失敗……直如秋夏間的鳴蟲,生活的期間很短,並沒有想到所發的聲音能不能永久地存在,隻求當時哀鳴立刻得著同情者……”

塵世之中的我雖無法達到許地山大師的那種佛的境地,但我的心直如“秋夏間的鳴蟲”:每當在這空曠的方格地上/播下思緒的種子/焦慮的心總日感不安/於是,我便四處覓尋/尋找知心的友人/期待辛勤澆灌的這片地土/能有些許回音……

2003年2月25日於瀟水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