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筱雨雖然並不需要害怕程夫人，但原本還有著笑容的程夫人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下來，還是讓她感覺胸口一跳，連忙解釋道：“婢子出身鄉野，言行也太過於粗鄙了，實在是般配不上大少爺。”
程夫人臉上寒意越深：“不過是做個通房丫頭而已，誰需要你般配得上我濤兒了？不過……看你這麼一副言不由衷的樣子，莫非你是真的存了那心，不給人做小？”
董筱雨咬了咬牙，抬起頭來：“求夫人成全。”
“……哼。”這一聲幾乎是從程夫人的鼻子裏發出來的，她冷冷的看著董筱雨，別看她現在滿臉平靜的模樣，其實內心早已氣炸了：這個孤兒出身的小丫頭居然如此不識抬舉，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傻子！能夠給定北王府的嫡長子做小，而且這個嫡長子現在還沒有子嗣，如此優越的條件，不要說是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就是許多門戶一般的女子，那都是巴不得的。她竟然還不願意！
立在一邊的大丫鬟芷紗眼見程夫人火氣上頭，連忙悄悄的在程夫人耳邊說了幾句，隻是很不湊巧，誰讓董筱雨的聽力遠超凡人呢，自然是一字不漏的入了她的耳朵：“這丫頭人傻，年紀還小，有點誌氣也是正常，而且她年歲確實太小了，不懂得男女情愛。夫人大可多等一兩年，到那個時候她性子也該磨平得差不多了，屆時她定然不會回絕。”
程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悄然道：“我倒不是擔心別的，她不過是個丫頭，真的不聽話大可以直接把她拖出去杖斃了。隻是，你也是知道的，濤兒都這把年紀了，如何能沒有個一子半女的？”
芷紗再次勸道：“大少爺不是個好色之人，夫人您之前給他相中了好幾個丫鬟，不都被大少爺打發出府了麼？這一個要是也按照夫人您的意思去做，看她傻頭傻腦的，指不定也不會落入大少爺眼中……不如，先讓她在大少爺院子裏踏踏實實的做事，說不準大少爺看多了幾眼，反而會歡喜上的。”
“嗯。”程夫人點了一下頭：“你這麼說倒是頗有幾分道理，我雖然是急了點，但也沒辦法綁著濤兒去歡喜一個丫鬟不是？我看你說的可行……還是讓她先去濤兒的院子裏做事比較好，但是那些衣裳還是得準備，隻要濤兒真的看上她，她就是不願做小，有了孩子也得認命。而且，我要的隻是孫兒而已，日後等她生下了孩子，再打殺了也不遲。”
“夫人明鑒。”芷紗拍著馬屁道。
程夫人這才又重新看向董筱雨，臉上的寒意退了三分，露出了一絲微笑：“瞧你這孩子也是個實心眼兒的，本夫人如何會強迫了你？這裏是定北王府，不是土匪窩，自然不可能會有那欺男霸女之事。唉，這樣，不管如何，你好好的做你的差事便是了，本夫人日後自是不會虧待了你的。”
她這話雖然說得很是漂亮，但董筱雨早已聽清楚了她和芷紗兩個人的耳語，心裏頭冷颼颼的：瞧著夫人悄聲說的話，好像打殺她這麼一個丫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真的是不把人命當一回事呢。她雖然不會聖母到覺得這個時代每個下人都是悲慘可憐的，但現在別人認為她的命和草芥一樣，她自然不可能不去在意了。
程夫人眼見董筱雨依然有些呆呆的模樣，又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還愣著做什麼？這樣，今天你被本夫人扣了半個月月錢，那是當著所有人麵兒上的，隻要以後好好當差，做好你的本分就是，芷紗。”
芷紗走到董筱雨麵前，把一個沉甸甸的小錢袋遞給了董筱雨：“來，收好了，這可是夫人賞賜給你的。”
董筱雨伸出雙手接過錢袋，能感覺到裏麵似乎放了不止一錢的銀子，雖然心裏頭不可能對程夫人生出任何好感來。但錢財總是個好東西，她隻是去大少爺的院子裏當差，況且，她心裏頭很有把握：那個冰塊一樣的大帥哥並不喜歡自己。可憐這個盼孫兒判得有些神經質的程夫人了，她就是再花費心機，隻要自己兒子不喜歡，她也沒轍。
程夫人並不知道董筱雨早就把她主仆二人的悄聲耳語全都聽了去，看到董筱雨愣神，還以為這丫頭是被這一驚一喜的嚇到了，又對她笑了笑：“好了，你就下去好好休息吧，以後可要用心當差啊。”
聽到可以退下了，董筱雨連忙伏地叩謝：“婢子就不打擾夫人了。”說完，她心裏頭如釋重負，慢慢的退了出去。
等到董筱雨走出院子以後，程夫人才用力的拍了拍床榻：“真是個惱人的丫頭！簡直是不識抬舉，剛才我可真想直接命人把她拖出去杖殺了！”
“夫人息怒。”芷紗輕輕的拍了拍程夫人的背，給她做起了按摩：“不過是個剛入府又不懂規矩的粗野丫頭而已，哪值得夫人您去生她的氣呢？”
“可不是，我也就念著這一點，才能耐著性子對她說了幾句好話……唉，說到底，都是濤兒那媳婦娶得不夠好，不夠賢惠！這要是換了別戶人家，進府這麼久了肚子裏還沒有一點兒動靜，早就該給夫君準備通房丫頭了。這個楊氏，唉……表麵上還裝得文文靜靜的，內心裏我看就是個妒婦！真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程夫人是真的生氣了，不僅是董筱雨剛才“不識好歹”的緣故，也是因為她又想起了大兒媳婦楊氏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