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劉大夫便到了,這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人,須發斑白,麵色紅潤,著一身褐色的布衣,手上提著一個木質的醫療盒,看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仙風鶴骨的感覺。
“草民見過有司王大人。”
“劉大夫不必多禮了,這位姑娘同親人走失,又遇了劫匪,以至於腦部受創,許多事情想不起來……還請劉大夫醫治好她,本官也好早日讓她與親人團聚。”
“草民一定盡力。”
劉大夫說完,開始為董筱雨搭脈,隨後又認真的檢查了她的頭部,並輔以針灸查治,然而,即便是被王大人譽為“本州第一”的大夫,這位老者也沒有頭緒:“大人,這位姑娘身子沒有任何傷病,腦部也沒有淤血的狀況……按道理來說,她的失憶大概不是傷病形成的。很有可能,是因為受到驚嚇等刺激,使其忘卻了一些事情。”
“那,可有藥物醫治?”
“這等情況,藥石無解,也許,某一日她會突然回想起來,也有可能……”說到這裏,劉大夫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難道說,她也有可能一輩子都記不起來自己的身世?”
“……的確不無這個可能。”劉大夫伏地頓首:“草民醫術不精,萬望大人恕罪。”
王大人用痛惜的眼光看了看眉毛都快擰成結的董筱雨,詢問道:“真的是無藥可解?”
“草民確實是沒轍……”劉大夫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唉……也罷,這也不怪你,起來吧。”王大人大手一揮,命劉大夫起身。
最後,劉大夫也隻能給董筱雨留下一些寧神精心的藥房,非常困窘的離開了。王大人看董筱雨臉色很是哀愁,倒也心子一軟,讓她先回客房歇息,並許諾會為她找到親人。
回到客房以後,董筱雨倍感無聊:在這個時代,她什麼都沒有,除了去看客房裏那幾本毫無興趣的書籍,她都不敢隨便找別人要記述本朝風土習俗等內容的書本來看,那樣太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人在異界,不得不防啊。
她也有為自己的前路犯愁:總不好意思老是賴在這裏吧?這個王大人雖然心地似乎還不錯,但也不可能總是收留著自己,以後她可該怎麼辦哪?現在的她,身無分文,舉目無親,連個朋友都交不到,這還真的隻能活活等死了。
百無聊賴,董筱雨為了解愁,倒是找外麵候著的丫鬟要了一把玉箏,這個朝代雖然屬於“異世界”,但基本上和自己所知的古代中國有九成九以上的相似度,甚至連樂器也沒什麼變化,好在她還學過一段時間的彈箏,這個時候隻能將自己的哀愁遙寄一曲玉箏。
董筱雨戴好指套,輕彈了幾下校音以後,便開始了一曲《漢宮秋月》的彈奏,她雖然不是滿懷哀怨的漢代宮女,但目前前路無著,孤寂一人,又是來到了萬惡的舊社會,自然是悲涼滿心,愁斷愁腸了。
雖然,她的技術不算頂好,但此刻有心而發,再加之她所學的古箏技巧,與古代的彈奏自然是有一定的區別,反倒是顯得極為特別,樂聲潺潺,繞梁而韻,倒是引得院外幾個做活的丫鬟都停了下來,精心聽她彈奏。
“如此樂聲,倒也別致……”剛巧王大人散步至此,聽得如此佳音,駐足讚許道,隨即,他輕輕的邁步進了客房,隻見董筱雨側首閉目,一心都在彈奏之上。王大人這次再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身著藕荷色對襟襦裙的少女,麵如春桃,膚若凝脂,瓊鼻精巧,粉唇微翹,柔荑纖細,毫無瑕疵……
雖然年歲尚幼,身量未足,卻有一股成年女子的氣質,看得王大人有些心驚:雖然不能說是傾國絕色,可也別有一番風姿,令人觀之甚奇。
董筱雨曲畢,緩緩的睜開了一雙黑亮的眼眸,卻是見到王大人已經坐到了客房門邊的木椅之上,臉色柔和的看著自己,目光中還帶著些許的讚意。
“奴家不知王大人到了,有失遠迎,望大人恕罪。”董筱雨急急忙忙的道歉。
“不,姑娘彈奏的曲子,悠揚婉轉,美不勝收。你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造詣,實在是令本官佩服。”王大人笑道。
“謝王大人誇讚。”董筱雨有些不好意思的彎了彎腰,被大人物誇讚的感覺還是挺美的。
這位王大人雖然是朝廷命官,但也在入仕之前,算得上是一方才子,琴棋詩書,自然是樣樣精通,所以他的府衙內也備有玉箏等樂器。安唐雖然算得上是封建王朝,但卻並不會禁止朝廷官員業餘之時彈奏樂器為樂。
王大人見到董筱雨優秀而又獨特的彈箏以後,便是有了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想要與董筱雨多交談一些。
“哼!哪裏來的小賤人?”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客房的大門踏進來了一人,一聲尖利的“獅子吼”以後,來人便劈頭蓋臉的衝向了董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