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很明,星不稀。
皎潔的夜空星光閃閃,空氣中帶著海邊淡淡的鹹濕。一道黑影奔跑在月色下,看他前行的方向應該是李家窩棚區。
“誰?給老子站住,哎呦老爺,怎麼是您?”
李繼坤對窩棚區的防衛工作比較滿意,最起碼這大晚上的巡邏隊還在巡視,甭管這些人的戰鬥力如何,就這警惕性已經比鎮子裏的正兵強了不少。
李繼坤停下來喘口氣,見帶隊的正是他要找的鐵匠王三彪。李繼坤微微一笑,開口就胡說八道:
“恩不錯,王三彪你們幹的不錯。天已入冬,風幹物燥,咱們就這麼點過冬的口糧,我不放心呐,閑著沒事我就出來溜溜,沒驚著大夥吧?”
這句話一出,那幾個跟著王三彪執勤放哨的家夥大是感動。看人家李老爺,對大夥總是笑眯眯的溫文爾雅。他小人家平時對大夥就已經夠好的,又是搭棚子又是蓋房子,那銀子花的跟流水似的,如今為了大夥過冬的口糧,這大半夜的還不放心專門跑來看看。就憑李老爺這份細心,大夥跟著他幹準沒錯。
王三彪撓撓腦袋替大夥回話:
“沒驚著沒驚著,李老爺,您放心,這口糧是大家活命的本錢,您就是不說,大夥心裏也都清楚。嘿嘿,不滿您說,現在誰要是敢在值夜的時候打瞌睡,我保證他會洗個舒舒服服的涼水澡。”
李繼坤挨個拍拍幾個值夜人員的肩膀,大事誇獎一番。又囑咐大家晚上要多喝些熱水來驅寒。李大少爺還保證,以後巡夜的人員單獨加一頓有肉的宵夜,每人再定額配給二兩酒,然後這家夥拉著王三彪不知去哪裏巡視了,留下三個被感動的稀裏嘩啦的隊員昂首挺胸的站崗值班。
李繼坤將王三彪帶到遠離窩棚區的新田邊,收起了臉上的微笑。他沉著臉審視著王三彪,不知這個人值不值得自己栽培,這家夥同自己一樣人高馬大,萬一這家夥以後不聽指揮可怎麼辦?
看著李老爺的臉色,王三彪的頭皮有些發麻,李老爺這是怎麼啦?我老王雖然長得凶點,可我從來也沒做過對不起李老爺的事啊。月色下老王被李繼坤那雙明亮的眼睛盯的有些心虛,這家夥趕緊底頭,不太敢看李繼坤的眼睛。
其實李繼坤的擔心稍顯多餘,要知道古人的尊卑製度極其嚴苛,幾千年的封建教育那真不是蓋的,敬畏讀書人敬畏地主老爺那是根植在底層人民骨子裏的東西。在古代,隻要能吃的上飯,膽敢向地主老爺們反抗的佃戶農民基本等於零。
大家可以翻翻史書,但凡有一線生機誰願意殺官造反呐,再者說,古代那些殺官造反的就沒有一個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伯伯和工人階級,比如陳勝吳廣那都是幾百人的頭頭,是秦朝的屯長級幹部。
雖然王三彪是匠戶出身,但這些人的骨子裏都是那種尊卑有序的觀念,隻要有口吃的基本上沒人去抗爭。當然權利和欲望這東西會使人著迷,進而瘋狂,可現在的王三彪還是個吃不上飯的難民,他還要靠著李老爺的救濟活命呢,所以說如今李繼坤的擔心完全沒必要。
李繼坤見王三彪在自己的注視下底了頭,嘴角不由稍稍翹起了一點弧度,看來地主的身份在平民麵前還是很尊貴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這小子又想到了張老實那滿手青筋的拳頭,李大老爺終於緩緩開口:
“王三彪,你去將張老實和滿鐵柱喊來,記住不要驚動任何人,今晚我有大事要帶你們去做,對了,帶上趁手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