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後跑路了(1 / 2)

孝文七年,正月廿七日,萬壽節,帝行冠禮,舉國同慶,臣民共歡。及冠禮畢,帝始親政。

廿九日夜,帝宿鳳寧宮。

翌日,沐休結束,早朝恢複。下朝之後,帝留攝政王於禦書房議事。不多時,鳳寧宮大宮女千霜求見……

當日,皇後長孫氏攜貼身宮女及禦醫各兩名,由三百禁軍護送,前往梧城行宮養病。

淮京城外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趕車的,是一名俊秀青年。這青年目測二十五六的年紀,一身黑衣,中衣交領從領口露出,是少有人穿的大紅色,襯得他麵部和脖頸白皙如玉。他梳著史書中數百年前一度風靡的男子發式——隻從兩鬢和發尖各梳發一縷,向後編成辮子,再以黑緞係緊,垂在腦後。他經常被認作女子,幾個兄弟總拿這些事笑他,不過他自己卻沒所謂,笑就笑了,又不曾妨害他什麼。

“唉……”趕車的青年百無聊賴地歎了口氣,往車門上一靠,眼角餘光往後一瞥,耳朵動了動,留意了一下車內動靜,不由又是一聲歎息,“唉……”毫無動靜,真是令人失望。昨夜他代替門主前去與清華館館主交涉,今日一早返回客棧,門主已經不見蹤影。匆匆吃完早飯,他卻見門主抱著一位熟睡的姑娘回來——是的,那位姑娘睡著了,門主親口說的。

門主用鬥篷將人裹得嚴嚴實實,一直抱在懷裏,他連偷瞧都沒找到機會。不過沒關係,他相信,以後肯定有機會光明正大地看上兩眼的。嘖,門主總算是開竅了,他還是第一個見證人,軒轅門上下可就他一個人有這份榮幸,哈、哈、哈!話說回來,門主一回來就讓準備車馬動身,難不成這姑娘是偷來搶來的?嘿,不能吧,門主那樣的人,看上誰還需要去偷去搶?但凡門主肯給個眼神,什麼樣的女子不貼上來?再說,就算偷了搶了,門主也不是會……跑路的人啊?唉,說不定門主急著趕路是有別的要緊事?青年正一件一件地篩選著“要緊事”,忽然聽到他家門主低沉的聲音響起……

“陳栬。”

“門主?”被打斷了,他剛才想到哪件事來著?

瞿靳寒自然不知道陳栬那點八卦心思,他隻是托著熟睡之人的後腦,讓自己的雙腿換了個姿勢,而後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往東十裏的一座山腳下有間客棧,休整一夜。”

“是。”哎?不急著趕路了?

十裏路實在不遠,哪怕馬車行進極慢,行到那處客棧,也沒用上半個時辰。

“門主,到了。”

陳栬先下了車,跟掌櫃要了兩間上房,等瞿靳寒抱著人下了馬車,進了房裏,他便轉身去車上拿了行禮,再把車交給店裏的小廝,“別喂太飽。”那小廝接了銀子,連連應是。

瞿靳寒把懷裏的人放到床上,揭開鬥篷,見她正闔眼沉眠,雙頰都沁出了幾縷紅暈,便拉過被子替她蓋上。起身察看門窗,將房內掃視一遍過後,他離開了屋子。他不在,她應該就不會一直這麼睡下去。

果然,瞿靳寒在隔壁陳栬的屋子裏待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長孫妍就醒了。

她來敲門的時候,陳栬在自個兒一個人下棋,他喜歡下棋。他雖然下不贏自己,但他更下不贏別人,於是相比之下他更願意跟自己下棋。瞿靳寒身著一襲厚重的黑袍,負手立在窗前,硬朗英挺的臉上神色冷峻,淡淡的目光投向遠處。

門開了,長孫妍利落地一拱手,嗓音清恬,“陳右使,久仰。”

陳栬眼中閃過一抹驚豔,隨即挑眉笑著拱手:“不敢不敢,”他說著便側身一讓,以手示意,口中也道,“姑娘請進。”

長孫妍頷首,一入內,她的視線首先就觸及那道背影並為之所吸引。那人敏感地轉過身來,長孫妍看著他由背對,側對,到正對自己,窗外春暉和煦,絲絲光線投在他臉上,明暗層次的不同,令他的五官看起來更加深邃,尤其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看過來,兩人目光霎時相撞。她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自己在盯著一個還算陌生的男人看,好在這看似略長的過程實則很短。她眨眨眼,翹了翹嘴角,麵色自然道:“瞿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