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暖待自己猶如親姐妹,這便是夠了,滿兒深吸一口氣,其餘的她不想管太多。
而此時,外頭傳來男兒匆匆回來的聲音,這端著湯藥的婦人朝著窗外瞅了一眼,便是笑著對滿兒道:“你家小相公回來了,我先出去了。”
滿兒一怔,外頭隻是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的,大抵是這婦人向冷武交代些什麼,隔著窗戶紙,滿兒姑且看到冷武似乎將懷中的什麼東西掏給了這婦人,想來不過是一些金銀散錢,畢竟人家沒有義務平白地照顧自己。
“你起來了?”冷武進來,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滿兒身邊,身手想要替滿兒探探額頭的溫度。
滿兒卻是靈巧地一躲:“滿兒不勞冷侍衛費心。”
看著滿兒還是對自己有些戒備,冷武怔了怔,他心裏頭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看著滿兒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冷武卻沒有絲毫的怒氣,反而,他心裏頭隻有失望和愈演愈烈的憐惜,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細膩的情緒。
“滿兒?”
“滿兒隻能說謝謝冷侍衛的相助,至於冷侍衛替滿兒更衣一事,若是冷侍衛真心替滿兒著想,還請守口如瓶,還有冷侍衛之前說的什麼上官家的女兒,真是不好意思,滿兒有娘親,姓陸,這是那村子裏都知道的事情,冷侍衛若是不信,自然可以一個一個去問。”
滿兒說道此時頓了頓,抬眼看著冷武,冷武表情僵硬,看不出心裏頭在想什麼,滿兒小聲地歎了口氣:“至於冷侍衛的未婚妻,滿兒人微言輕,不敢高攀,況且冷侍衛既然早有佳人在側,那位公孫姑娘家世顯赫,對冷侍衛又是一片深情,冷侍衛不妨考慮一下,至於滿兒,隻想好心伺候自家姑娘,和自家姑娘在寧王府裏做個伴,嫁不嫁人,嫁什麼樣的人,滿兒都不在乎了。”
空氣似乎凝固住了一般,滿兒的這番話深深滴刺痛了冷武的心,他不知道為什麼滿兒突然要對他說出這番話,“滿兒”二字還未出口,外頭便是傳來一聲熟悉的女聲。
冷武突然警覺起來,他怕是公孫蓉找了過來,可這來人卻是十分緊張而親昵地喚著滿兒的名字,門外的婦人似乎在阻攔,可不一會兒,這人還是進來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冷霜,她是奉了秦玉暖的命過來尋滿兒,一推開門,看到冷武和滿兒兩人尷尬相對,冷霜平日裏和滿兒關係最好,這一眼便是看出其中端倪,冷武似乎還有話要和滿兒說,無奈冷霜進來了。
“哥,夫人讓我來接滿兒回去。”冷霜對著冷武淡淡地一句。
冷霜冷武二人雖然平日裏看起來不那麼親密,畢竟兒時兩人被分送到不同地方練習武藝,可二人畢竟是同胞兄妹,冷武平日不說,卻是對著妹妹十分疼惜。
冷霜扶著滿兒出去,回頭看了冷武一眼,歎了口氣道:“哥,你既然一心找她,便是直接相告你的情誼便好,幹嘛要拿著家族婚約的名頭,你喜歡的就是她的人又不是這個未婚妻的名頭,你為什麼不能明說?”
冷武眼神悠悠地看著遠方,忽而唇角溢出一絲苦澀:“告訴她什麼?告訴她當日是我誤殺了唯一疼惜她的陸夫人?是我讓她成為了一個孤兒?”
“你我都知道,陸夫人不是你殺的,當日隻是個意外,陸平安奸詐狡猾,夥同當地縣官欺壓百姓,曾今還參與了未央宮縱火一案,將軍隻是讓我們去將人押來問清情況,哪裏知道陸平安會畏罪潛逃,還以自己的夫人當做擋箭牌,那日風大,你的箭隻是射偏了半分,這怪不得你。”
“你不要說了。”冷武痛苦地皺眉,那日的情景,似乎還曆曆在目。那年,他才十四歲,剛從山上學成歸來,和妹妹冷霜第一次聯手替冷長熙辦事,許是太過緊張,素來百發百中的冷武第一次失手,便是錯殺了一個無辜婦人,他永遠都忘不了那箭射中那可憐婦人後,從路邊衝出來的小女孩,每次回想,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