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冷長熙自然而然地走到長公主身後,替長公主攏了攏微微散落下的頭發。
長公主麵容萋萋,她回頭看了一眼冷長熙,繼而是無聲的落淚,她知道兒子不容易,她是在驛館恢複了神智和所有的記憶,冷長熙姓冷,而且身上還有寧王府特製的玉佩,長公主認得,這做不得假。
加上,長公主自己心裏知道,那種血濃於水至親相見的感覺,更是做不得假。
“你是……。”景東華看著冷長熙,因為冷長熙那一聲“母親”,他所有的疑惑似乎都要被解開。
“我是長公主的義子。”冷長熙看著景東華,兩人眼神交錯之際,他分明從景東華的眼中讀取了一份失落。
“哦,義子。”景東華嘴角微微一揚,似一抹苦笑,“原來是義子。”
而另一邊,秦玉暖徑直打開了食盒,裏頭的藥湯還溫熱著,呈現出一種淡淡的橘紅色,和普通的中藥不同,這種藥湯聞起來帶著一股好聞的青草香,沒有那些泛苦的味道。
秦玉暖取下頭上的銀簪子,往這湯藥中探了探,一旁的沐清雨有些疑惑地道:“那天師應該不會愚鈍到在湯藥裏下毒吧。”
“這湯藥不可能有毒。”秦玉暖說完,才取出半浸在湯藥中的銀簪子,那林天師當然不可能將手段做得如此低劣。
秦玉暖一隻手捏著銀簪,抬眼便看見景東華的床榻上掛著一個和林天師腰間一模一樣的香囊,黃色的細竹編織而成的菱形香囊,秦玉暖麻利地取下香囊,用沾著藥水的銀簪子在這香囊邊上繞了一圈,沐清雨在一旁好奇地看著會發生什麼事。
秦玉暖手邊一動,她隱隱感覺到這香囊裏頭有什麼東西在動,隻要一將這簪子靠近香囊,這裏頭的動靜就更明顯了,像是裏頭養著一個什麼小東西,而這簪子上的藥水,就是這小東西的克星,讓它騷動不已。
“若是我沒猜錯,這裏頭就是子蠱。”秦玉暖將香囊遞到冷長熙手邊,“而那個天師的香囊裏頭,是母蠱。”
景東華的注意力被這一個無名丫頭吸引了,秦玉暖不慌不忙地朝著景東華屈膝行了一禮:“小女子玉暖,是冷少爺的……貼身丫鬟。”秦玉暖胡亂編造了一個身份,既然冷長熙想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她自然要配合。
“丫鬟?”景東華也是識人無數的,他吃力地支起身子,經過簡單的包紮,他的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可還是撕裂得發痛,“這般標誌有氣質的丫鬟,清河,你這位義子真是好福氣。”
長公主看了景東華一眼,扭頭道:“我該走了。”
“清河。”景東華想要留她,看著長公主去意已決,隻是多問了一句:“你是住在驛館?對嗎?”
長公主微微回頭,餘光溫柔地落在了景東華身上,可一瞬間,又是冷酷地收攏了回去,什麼都沒說,冷長熙起身,扶住長公主:“義母,我送你回去。”
景東華不甘心,他看著長公主的身影越走越遠,眼神癡迷,突然,一個鵝黃色裙擺卻擋住了他的視線,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秦玉暖讓他有些吃驚。
“你主子走了,你自己還不退下嗎?”
秦玉暖偏頭,笑了笑:“若是陛下不想要自己的性命的話,我自然會走。”
景東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道:“這點小傷,當年我根本不會管。”
“不,”秦玉暖將要藥湯和那菱形竹編的香囊一齊端到景東華麵前,“我說的,是這個,陛下可能不知道,這兩樣東西,實際上正在慢慢要了陛下的性命。”
沐清雨上前:“冷夫……,玉暖,你說的可當真?”
秦玉暖點點頭,景東華卻是沉靜無比,似乎自己反而是置身事外的那一個:“會要了我的性命?怎麼說?”
另一邊,冷長熙帶著長公主繞著一條偏僻的宮道,宮道盡頭是沐清雨早就準備好的一輛馬車,會成功地帶著長公主離開皇宮。
“母親,城外的馬車已經備好了,按照您的意思,您隨時可以離開西夏,”冷長熙扶著長公主慢慢踱著步子,看著長公主有些出神,輕輕喚了一句:“母親?”
長公主猛然一怔,回頭望著冷長熙,眼眸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水霧,她喃喃開口道:“長熙,我不想走了。對,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