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長熙是景東華的親生兒子,而景東華又是那一輩武功最為高強的,子承父業,也難怪冷長熙內功要比同齡人深厚不少,就算是受傷也更容易痊愈,習武也比常人更加有悟性。
冷長熙倒是學了這“國王”的口吻問道:“我會這門氣功,也需要理由嗎?”
“國王”一愣,繼而一笑:“年輕人,你夠狂妄,我喜歡,不過縱然我再喜歡,你待會也會是一具死屍。”“國王”端過放在身邊小茶幾上的陶土杯,裏頭是半盞溫茶,喝完茶,他雙手撐著窗口將自己反作用力地一推,膝蓋以下才從窗口的陰暗處挪出來。
秦玉暖一怔,她這才發現,這位看似可以揮斥方遒的“國王”的小腿竟然已經萎縮成像兩根竹竿子似的,幹癟、無力,甚至不堪一握,冷長熙微微眯眼,他也看到了這雙扭曲的小腿。
“國王”卻是淡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小腿道:“你們不需要同情我,我的結局算好的,還有許多不知道該放手時就要放手的人,失去的比我更多,因為,他們都死了。”
“國王”的椅子下很貼心地安了兩個輪子,可以讓他借助輪子的力量勉強活動,他轉到冷長熙麵前,笑著道:“二十年前,那是我還是村子裏的一個鐵匠,我打鐵的功夫在十裏八鄉是有些名氣的,於是乎那天晚上,一個人突然找到我,說是有緊急供應的單子,指明要我去的時候,我沒有絲毫懷疑,誰知道,這一去,我就再也沒能回去,一夥衣著整齊劃一的家夥把我們好幾十個鐵匠關在了一個大鐵籠裏,然後進行殘酷的選拔,一個一個地被挑出去演示手藝,稍有些不合格或者水平次的,都會被立即斬殺,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國王”歎了口氣道:“多少年老的鐵匠,原本都是打鐵的一把手,卻都因為緊張喪了命,當時大家都害怕,隻是因為我比常人要多想一些,我知道,他們既然這麼急切地要找手藝高超的鐵匠還會殺人滅口,自然是有龐大的實力,我不敢硬碰硬,很幸運,最後我活了下來,然後就被蒙著眼睛一路舟車勞頓被帶到了這個沒有出口的山林裏。”
“是一個兵器廠?”秦玉暖問道。
“你知道得也不少啊,”“國王略微訝異,繼而搖搖頭道,“那時候大家資曆低,還沒有資格入工廠裏頭,我們隻是負責修建兵器廠周圍的兵馬陣。”
“兵馬陣?”秦玉暖也讀過冷長熙的兵書,可是從沒聽說過這樣的陣法。
“嗯,”“國王”似乎也不稀罕和秦玉暖過多地解釋,“兵器廠外頭陣法和機關頗多,就算有地圖,也未必能活著進入工廠,後來,我們當中那些出類拔萃的人漸漸又被選拔進入工廠裏頭工作,我就是其中一個,隻是三年的工作製讓大家很有壓力,其中不少人已經起了異心,想要將兵器圖譜給偷出去,隨便偷出去一小部分賣給任何一個國家的,都是一筆橫財,工廠裏的工人爆發過很多次動亂,規模最大的一次,我也參加了,隻是後來我們在逃跑的路上,我們好不容易偷出來的兵器圖卻被掉落在了地上,有人舍不得,就跑回去拿,卻忘了工廠周圍都是兵馬陣,活生生地被自己建造出來的機關給砍死了,我是看著他死的,很震驚,可更多的是慶幸,慶幸我自己沒有為那區區幾幅圖紙獻出生命。”
“後來,你索性就在這野人穀定居了下來,還馴化這裏的原始居民建立了自己的部落,甚至,創建了自己的文明?”冷長熙看著這位“國王”,他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國王,一位名副其實的締造者。
“你是一位天才,”冷長熙讚歎道,轉眼便可以看到一抹得意從“國王”眼中劃過,可繼而,冷長熙低頭一笑,“可你更是一個蠢材,你自己隻慶幸當年沒有和大家一樣為了地圖丟了性命,可你為了一個你自己都無法達到的兵器廠耗費了自己的大半生,我看著你的腿就知道,你的腿傷必定也和兵器廠有關。”
“國王”冷冷地道:“沒錯,這二十年來我一直企圖進入兵器廠,可是周圍的布陣連我自己的都不清楚,我這雙腿,就是七年前企圖尋找入口時被意外廢掉的,最接近入口的一次是兩年前,可我才發現,原來最後一道門才是最大的障礙,並不是沒有鑰匙,而是那道門的鑰匙孔都已經被鐵水賭上了,唯一進入的辦法,就是用內功把門轟開,可那門足有幾千斤重,隻有世上最為純正雄厚的通明門氣功可以做到,可通明門氣功傳承人本來就有限,如今又斷了血脈,我等了許久,也派人找了許久,如今,我要找的人可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