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看一步吧。”冷長熙替秦玉暖用幹淨的素絹子擦幹眼角流出的血水,“還是要找個大夫看看。”
馬車已經行到城郊,城郊那帶著新鮮樹葉上散發的水汽的空氣撲麵而來,讓人覺得無比地清醒神朗,秦玉暖忍不住將車窗簾子撩開一個小角,卻看到馬車突然停住。
外頭沒有動靜,秦玉暖下意識地便摸上了藏在馬車墊子下的短匕首,這是完顏肅前幾天給她防身用的。
“長熙?”秦玉暖伸手去摸索著冷長熙的手,卻發現冷長熙已經不在馬車裏,而馬車外頭,接二連三地已經傳來呻吟和慘叫聲。
隱約間,秦玉暖似乎還可以聽到長劍飛快地出鞘,刺破皮膚的輕微聲響,空氣裏,突然彌漫了濃重的銅臭味,那是,血的味道。
接著便是完顏肅爽朗的讚歎聲:“大齊的將軍果然身手不凡,我們才發現有人襲擊,冷將軍就已經將他們一一解決了。”
冷長熙的冷冷的聲音慢慢朝著馬車靠近:“早有準備罷了。”他邊說邊急著過來接應秦玉暖。
秦玉暖撩開馬車簾子,才探出手,右手就被冷長熙緊緊握住,冷長熙繼而伸手一攬,就將秦玉暖自馬車上抱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秦玉暖敷眼睛的白紗已經取下,約莫可以看得清眼前的光景,模模糊糊地看到地上一大灘血跡,躺著四個屍體,手邊還是大齊內侍特有的短劍。
完顏肅一邊命人處理著屍體,一邊應著秦玉暖的話:“想來那城門的守衛當時隻是欲擒故縱,雖然放行了,卻一路跟了過來,隻怕這隻是先前分隊,之後,還會有人。”
冷長熙接過話頭:“當時我便覺得那領頭的眼神極為精明,他一直盯著我們的馬車在濕泥地上走過的痕跡,估算著我們馬車的載重量,我們那些裝香料的馬車沒問題,可是我和暖暖的馬車卻早就引出了他的注意,他將暖暖引出來,為的不是看暖暖的真實麵目,隻是想看,這馬車上是不是藏了人,他們要找的,是我。”
“難怪。”秦玉暖感歎道。
冷長熙朝著完顏肅拱手道:“完顏皇子,你將我和暖暖從困局中救出來,我十分感謝,可如今,我二人再與你同行隻會不斷地招惹來更多的麻煩,若是完顏皇子看得起,便隻借我兩匹快馬,我和暖暖單獨而行,就此別過。”
完顏肅微微斂眉:“可是我答應過好夥伴,要送你到北狄邊境。”
“不必了。”秦玉暖斷然謝絕道,“我聽長熙的。”秦玉暖信任冷長熙的一切決定。
完顏肅再欲阻止,秦玉暖已然是心意已定:“完顏皇子的恩情我已經用三條商路和所有的糧草生意報答了,往後,隻待有緣再見。”
完顏肅一哽,還未做出表態,冷長熙已經揮手砍下了馬車韁繩,從前頭四匹快馬中牽了兩匹棗紅馬出來,選了其中溫順些的一匹,將韁繩遞到秦玉暖手上。
“完顏皇子,就此一別,還望保重。”
冷長熙扶著秦玉暖上馬,又自行躍馬而上,就在完顏肅欲阻又不知如何留下二人的時候,就已經駕馬而去。
完顏肅身邊的小廝阿達立刻上前問道:“殿下,追嗎?”
完顏肅深吸了一口氣:“算了,反正我們終究還會再見的,不急,我一點,都不急。”
秦玉暖眼有疾,行得不快,大約半日,在一片較為陰涼的樹林裏歇下休息,秦玉暖才開口問道:“為何突然不信完顏肅了?”
“我不是不信他,”冷長熙替秦玉暖拾來一片芭蕉葉,替秦玉暖遮擋陽光,“隻是,我發現,他給你治眼睛的藥,隻會讓你的眼睛愈合得非常緩慢,我猜他應該不是想要害你,隻是想將你長時間地留在身邊,我不喜歡,而且,他們的隊伍實在是太龐大了,雖然是個保護,可是長此以往,隻會引來越來越多的注意。”
秦玉暖點點頭,雖然不知道完顏肅留她的目的,可她已經不想去多想,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你之後準備去哪?”秦玉暖挽著冷長熙的手臂,柔聲道,“算了,反正不管你去哪,我便去哪。”
冷長熙摸了摸秦玉暖的頭道:“司馬銳已經封鎖了大齊和西夏的所有往來關卡,我們要先入北狄,再輾轉入西夏,如今能幫我們東山再起的,隻有一個人。”
冷長熙微微眯眼:“西夏國國君,景東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