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達是給秦玉暖和冷長熙趕車的馬車夫,一個身高九尺的大漢,趕起馬車來卻是無比地靈活,秦玉暖還未應下,猛地一個趔趄,馬車正在激烈地轉彎,近似一個九十度的急轉彎,可除了顛簸和馬車的傾斜之外,竟然是沒有其他一點損耗,不僅僅是秦玉暖這輛馬車,整個隊列都跟著拐進了一個密林,重疊掩映的闊葉林將這一行人很好地遮掩住,而路上,一瞬間就出現了和這隊列一模一樣的馬車隊列,就連馬車上黑色帷幔下綴滿的流蘇都相差無幾。
完顏肅的手法,堪稱完美,待到這偽裝的馬車走過,不一會兒,一列騎兵馬蹄踏踏而過,揚起的塵土猶如沙塵暴般襲來,每個士兵身穿鎧甲,手握長矛,已然處於戰備狀態,看來,一旦前麵的馬車被追上,將是一番不可避免的殺戮。
待到外頭的動靜終於平息,馬車隊列才重新上路,這一次,走得慢了許多,為了防止秦玉暖的眼睛再受強光的刺激,冷長熙為她縛上了一條白色的絹紗。
冷長熙自後向前替秦玉暖整理絹紗的時候,秦玉暖分明地感覺到了冷長熙指尖的顫抖,她反身抱住冷長熙的脖子,她看不到他,隻能用光滑的指腹慢慢摸上冷長熙略生了些胡渣的下巴,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憔悴,他的擔憂。
寧王府的人還在城中,寧王沒了王妃,沒了老夫人,如今又要失去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
而秦家,秦玉暖壓根不用擔心,秦質一開始就站在了司馬銳這一隊,隻是後來為了保全秦家,收斂了不少,司馬銳若能成事,秦家不說能跟著光宗耀祖,至少,不會被滿門抄斬。
“會沒事的,”秦玉暖安慰著冷長熙道,“父王當年也是跟著先皇四處征戰的,有他在,定能保寧王府一方安全,宮裏的話,還有冷武在,有他在,自能將五千冷家軍成功帶出來,而你,長熙,你還有我在,雖然我現在眼睛不好使了,看不清你了,可是我的心,至少是完完全全地為你付出的。”
冷長熙沉默了許久,繼而隻是將秦玉暖緊緊地摟在懷裏,用下頜抵著秦玉暖略帶清香的發絲:“我隻是不願,不願你與我一同受苦,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娶你時,我便答應過你,要許你安穩平和的一生。”
秦玉暖嘴角浮出一絲淡淡的笑:“長熙,隻要與你在一處,我的心便安穩,隻要你對我不棄,我心便平和,我愛上你時,不是因為你是大齊的第一大將軍,我愛你的眼神,愛你的堅毅,愛你的人,所以,也不會因為你不再是大齊的將軍便不愛你了,過去我躲著你的感情,你希望我懂,如今,我也希望,你能懂我的感情,隻求你,不要為了所謂的對我好將我丟給任何一個人,因為隻有和你在一起,我才是從頭到腳,從心到外的好。”
“你為我,丟下了你視作生命的寶川,丟下了無數的牽掛。”
“寶川不會有事的,”秦玉暖用手指摩挲著冷長熙有些淩亂的碎發,“我已經托了鴛鴦替我照顧寶川,喜兒、聽雪還有滿兒也會替我留心,司馬銳縱然再凶殘,也沒有屠城的勇氣,那會是遭天譴的,更何況,皇上還活著,雖然被控製了,可威懾力還是有的,從此以後,你便是我唯一的牽掛。”
冷長熙雙手撫上秦玉暖的臉頰,縱然無法和秦玉暖的眼眸相對,可他的眼神還是無比地專注深情:“此生,我定不負你,不,此生不夠,生生世世,無論你將來投胎到哪一家,我也會找到你,娶你,愛你,疼你。”
秦玉暖噗嗤一笑:“盡說傻話。”
迷糊不知過了多久,期間完顏肅派送來兩次水來,為了保險期間,秦玉暖和冷長熙一直沒下馬車,中途也沒有停靠的地方,秦玉暖的眼睛隻能靠冷長熙用按摩緩解疼痛。
因為是打的北狄的旗子,一行人也都是北狄的裝扮,一路上也沒人敢過問,更何況,如今大齊和北狄和談,大齊也不少有北狄的商人,這不甚奇怪。
直到某日,外頭烈頭正盛,完顏肅忽而駕馬到了秦玉暖的車旁,小聲提醒了一句:“咱們到青州了,四處都是通緝你們的畫像。”
秦玉暖沒有掀簾子,隻沉聲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