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沉香的便是這兩個丫鬟中的各自稍高一點的那個,看起來便是嬌嬌氣氣的。
廖媽媽正欲繼續和滿兒周旋,秦玉暖卻已經衣襟整齊地站在了門口,她雙手交叉搭在腰帶上那顆正中央的玲瓏玉石前,端莊淑雅的樣子明明白白地告訴廖媽媽,她,才是院子裏的主人。
“怎麼了?吵吵鬧鬧的。”
“回三少奶奶,”監督兩個丫鬟劈柴的喜兒進來道,“是那個叫沉香的丫鬟劈柴劈到了手指,沒事,不過斷了一根小指頭罷了。”
不過斷了一個小指?
廖媽媽渾身一顫,有些驚恐地看著秦玉暖,卻看到秦玉暖更是無所謂地垂眸,隻顧著打量著自己手上那隻翠綠的祖母綠鐲子:“哦,原來是小事,給她十兩銀子將她打發回家便行了,不過我倒是真不記得,院子裏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叫沉香的丫鬟。”秦玉暖睨了廖媽媽一眼,“廖媽媽,你可知道?”
“奴婢……奴婢……。”廖媽媽有些結巴,可那兩個丫鬟已經在院子裏朝著廖媽媽苦苦哀求道,“廖媽媽,奴婢可是將所有的身家都給了您的,您答應要保奴婢榮華富貴的,您還說,在三少奶奶的院子裏頭能多見見三少爺,到時候自然有出人頭地的時候,廖媽媽,您可要幫幫我們啊。”
“胡話!”廖媽媽立刻麵露凶相地衝殺過去,狠狠地打了這個丫鬟一個耳光,“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了,你們這些騷蹄子,日日懷著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嗎?又怎麼會讓你們有機會接觸三少爺。”
“廖媽媽,你怎能這樣?”斷了手指的沉香眼淚婆娑,她家裏頭雖然也算是充盈,可為了討好賄賂這廖媽媽可是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誰料廖媽媽會這樣翻臉不認賬,她倒是也不怕了,“廖媽媽,你明明說了,即便不能被三少爺收房,待到這秦家少爺長大後,也是要通房丫頭的,難道我那二十兩銀子都是白給了嗎?我可是有收據在的,你別想抵賴。”
二十兩,這可以抵得上廖媽媽一年的月銀了。
“廖媽媽,你居然連少爺的主意都打上了。”滿兒已經是忍不住了,“少爺才六歲,廖媽媽,你真是糊塗。”
秦玉暖慢慢將眼神挪向了臉色煞白的廖媽媽:“廖媽媽,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廖媽媽連忙上前,攔住了沉香掏收據的那隻手,又跪著向秦玉暖磕起頭來:“三少奶奶,是我老糊塗了,我想著,大石今年都二十四了,一直未娶親,我也是想著給大石留著點彩禮錢。”
“那你在外頭放的那些話叫什麼回事?”滿兒追問道,“你對外頭說,新進門的孫主母再大也不過是一個繼室,這個家終究還是會交給三少奶奶來當的,你可知道,新婦未入門府裏頭就有這樣的傳言,你不是成心要挑孫姑娘和三少奶奶之間的不痛快嗎?”
“奴婢……奴婢……。”
“行了,”秦玉暖不想多牽扯,“廖媽媽,從今日起,你將手中的鑰匙給滿兒,管事和挑人就交給聽雪,院子裏暫時也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先回家好好想想,往後到底該怎麼做,想好了,再回來。”
這等於是要將廖媽媽變相冷藏起來了,可秦玉暖是主子,說一不二,廖媽媽憋了一口老氣未發,悻悻地下去了,院子裏的人即刻便散去了,這兩個小丫鬟也被遣送出了府,滿兒和聽雪合手,很快便將這院子裏頭不幹淨的人頭挑了個幹淨的,該送回原處的送回原處,凡是做錯了事的都罰去了後座房,要麼,就直接被遣送出了王府。
一查不知道,這一查,才知道原來這陣子趁著秦玉暖忙著宮裏頭的事的時候,廖媽媽私下動了這麼多手腳,尤其是柴房和廚房,人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不過也好,留下的都是滿兒和聽雪精挑細選出來的,做事麻利人也老實。
而就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時間後,京城最大最豪華的一家客棧的上等廂房裏,一個女子正在用炭筆畫著秀眉,臉上略施粉黛便已經是國色天香,她仔細聽完丫鬟的回報,嘴角浮出一絲嬌俏,口氣帶著些不屑:“我還以為這個平郡主有多大的本事,原來連手底下的人都看不住。嗬,這樣,我還怕什麼?”
“大姑娘英明。”身邊的丫鬟立刻附和道。
這女子媚眼微抬:“對了,你方才說的,平郡主身邊那個姓廖的乳娘被遣回家思過了,她家居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