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暖默然,幽深的眸子與司馬若同樣深邃不可方物的眼眸對視了良久,這次牽連太大了,若是一招走錯,那便是滿盤皆輸。
景曦宮的夜,是如此的靜謐,靜到可以聽到三個人單薄卻有沉重的呼吸,靜到似乎可以聽到永昌宮,那笙歌豔舞間刀劍出鞘的聲音。
昭宣帝高坐正席,眯著眼睛以十分欣賞的目光看著宴席中央舞台上北狄舞女表演的胡族舞,冷長熙半捏著酒盞,耳邊是冷霜帶來的最新消息,聽完,他蹙了蹙眉,但很快,他的臉上重回了平靜。
而對麵的司馬銳卻主動和冷長熙說起話來:“看冷將軍一晚上都沒說話,是否擔心冷夫人的身體?”
冷長熙看都沒看司馬銳一眼:“暖暖一向能照顧好自己。”
“哦?是嗎?”司馬銳的眼神不經意地瞟向了別處,指尖對著酒盞的抬高稍微一勾,這麼微不可察的一個小動作卻是被冷長熙一絲不落地看在了眼裏,他知道,這是暗號。
“三皇子你的手在幹什麼?”冷長熙突然暴喝了一聲,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驚詫地聚集到司馬銳身上的時候,一個隱藏在樂師當中的黑衣刺客已經是當空躍起,掏出一直隱藏在袖中軟劍,直直地朝著昭宣帝奔來。
此人輕功上乘,速度奇快,猶如飛矢。
可馬上,一個比他更快的影子瞬間就追襲了上去,兩人在擺滿珍饈美味的席案上刀光劍影,殿內的貴族大臣們皆是驚慌不已,已經是各自逃竄。
其他把風的刺客見主力勢頭漸弱,立刻前來幫襯,不一會兒,三五個黑衣刺客就各自提著匕首或者軟劍從宮女舞女中衝殺出來,本以為以多敵少,必有勝算,可誰料殿外立刻衝進來兩列黑甲士兵,各個精壯有力,一時膠著不下。
冷長熙瞅準了時機,隨手又扔出手中一雙象牙銀筷,直接擊中其中兩個刺客的心髒,高下立現,雖然宴席一片狼藉,可是戰鬥結束得極為幹淨果斷,沒有任何人受傷。
見到那些黑衣刺客已經被一一拿下,昭宣帝身邊的由公公這才是從柱子後麵爬了出來,哆哆嗦嗦地護在昭宣帝的腳下:“奴……奴才救……救駕來遲,還望……望……”
“滾開。”昭宣帝一腳踢開了這個假惺惺的奴才,雖然也經曆過戎馬生涯,可是方才情勢緊急,他也難免受到了驚嚇,倒是方才陳皇後表現得極好,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昭宣帝身前,為此還不小心拗到了腳,讓昭宣帝頗為感動。
“扶皇後娘娘回宮歇息。”昭宣帝看著都是心疼。
“不,”陳皇後雙眸流轉,微微含淚,“臣妾不走,臣妾要陪著皇上。”
昭宣帝安撫好陳皇後,下一句便是對著冷長熙道:“冷將軍護駕有功,當賞,隻是這些刺客,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朕宴請北狄使者的時候妄圖行刺,給我帶下去,好好審問,北狄大皇子,讓你受驚了。”
恰此時,當頭的一個刺客突然動了動下頜,眼尖的冷長熙立刻上前,快手扳住這刺客的下頜使勁一拉,不用多說,必然是脫臼了。
“冷將軍,你……。”司馬銳顫抖著站起,他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極好,這般看上去,他和大家一樣,全然不過是個受到了驚嚇的皇子罷了。
冷長熙冷眼瞅了司馬銳一眼,隻是命冷武從這刺客的嘴裏掏出了一個紅豆大小的毒藥包,若不是冷長熙剛才及時發現,這裏頭的劇毒就已經要了這刺客的命了。
“這刺客想自盡,”冷長熙解釋道,“我不能讓他死,死了,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冷長熙說完,眼神分明是在打量司馬銳。
司馬銳眼角微微一抽:“冷將軍果然眼尖。”
恰此時,負責整理現場的內侍們突然用木托盤上來了,裏頭放著幾把軟劍,領頭的內侍躬身道:“皇上,這從刺客身上掉下來的凶器。”
昭宣帝略略地看了一眼,隻想將殘局清理,畢竟這是在北狄皇子麵前,他不想丟了顏麵,而人群中卻突然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欸?那軟劍上刻著的不正是大皇子手下龍虎騎特有的紫薇花標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