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暖笑道:“我看著端妃娘娘對你很好,你為什麼要說她壞呢?那端妃娘娘得多傷心啊,你看看你在宴席上打翻田螺的時候端妃娘娘緊張得都要暈過去了。”
司馬憨突然頓住撫摸蜻蜓翅膀的動作,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道:“她才不好呢,她才不希望打翻田螺,她就希望玉嬪娘娘吃好多好多田螺,最好把鄱陽湖的田螺都吃光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秦玉暖微微一愣,柔聲接道:“玉暖笨,玉暖不知道為什麼。”
司馬憨一個手指頭就朝著秦玉暖的腦門戳了過來,大笑道:“我看你在父皇麵前那麼淡定,還以為你和冷哥哥一樣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這麼笨,母妃當然是希望玉嬪娘娘把田螺給吃光了,我就沒有田螺吃了唄。”
秦玉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冷哥哥?說的,是冷長熙嗎?秦玉暖心裏頭不經意的,又是泛起了一圈圈漣漪,隨著荷花池水麵上水蜘蛛爬行的痕跡一直向遠處伸展,擴大,一圈圈溫柔地散去。
突然,水麵上又多了一圈漣漪,是一個墜落的蜻蜓,秦玉暖抬頭,卻發現司馬憨竟然將方才玩弄在手中的蜻蜓丟在了水裏。
“四殿下怎麼把蜻蜓給丟進水裏去了?”秦玉暖微微探身,似乎還可以看到原本就斷了翅膀的蜻蜓經過司馬憨的撫摸和池水的拍打後奄奄一息,卻依稀在掙紮的樣子。
“你怎麼這麼傻,”司馬憨義正言辭地道,卻突然放低了語調,小聲道,“這是在宮裏,就算我不把它丟進池水裏,它一隻斷了翅膀的小蜻蜓還想飛出著深宮嗎?這,就是原因。”
語氣沉穩,氣息平緩,就連說話的節奏都像一個睿智的老者一樣,秦玉暖再看抬起頭繼續朝著自己傻笑的司馬憨,哪裏還有剛才半分的樣子。
看著司馬憨這副傻嗬嗬的樣子,一咧開嘴,口水似乎都可以笑得留下來,秦玉暖方想拿著帕子去給他擦拭,身後卻響起一聲熟悉卻不甚讓人喜歡的聲音。
“四皇弟,你又在欺負人了。”
是司馬銳。
秦玉暖慢慢轉過身子,甚至都沒抬頭看司馬銳一眼,便就行禮道:“三殿下。”
司馬銳微微點了點頭,自顧自便就說起來:“方才陪著母後處理了不少雜事,如今母後也回了宮裏休息,今日的事情讓秦三姑娘受驚了。”
恐怕不僅僅是受驚,反而還讓秦玉暖看清了很多東西,她將眼神投向遠處,看著碧海一樣的荷花池對岸圍繞著大皇子司馬若侃侃而談的小姐們,貌似無意地感歎了一句:“也是可憐了嫻貴人,國破家亡之際被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封閉的深宮裏當三千紅顏中的一個,也難怪她會寂寞,會做些不該做的事情。”
她在試探,若是她沒猜錯,司馬銳和嫻貴人之間一定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一玉嬪這一場來得蹊蹺的流產和嫻貴人最後的杖斃終究有一個最大的受益者,而這個人,才是幕後的黑手。
秦玉暖向來不忌憚去猜測任何人。
司馬銳表現得很是淡定,眼神裏甚至也流露出了一股可惜,更多的,卻是堅定和憤懣:“話雖如此,可是東秦餘孽百般作祟,已經讓父皇母後夜不能寐,也不怪父皇這次處置得如此迅速,”繼而,又抬頭對著司馬憨道,“對了,四皇弟,我方才來的時候恰好看到端妃娘娘準備喊你過去呢,她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綠豆糕。”
“我不去!”司馬憨將頭一扭道,“我要陪著這個大姐姐玩。”滿臉依舊是孩子氣的樣子。
司馬銳微微一笑,索性直白道:“四皇弟乖,我與這個大姐姐有話要說,你先離開一小會兒,明日皇兄給你買大風箏玩。”
司馬憨妥協了,秦玉暖卻不知司馬銳故意遣開司馬憨獨獨留下她與他兩個人所為何事,不過這個地方地勢開闊,四通八達,往來也都有宮人們路過,諒司馬銳也不敢做些什麼過火的事情。
等著司馬憨走遠了,還未等司馬銳開口,秦玉暖便就微微低頭問道:“不知道三殿下有什麼吩咐?”
司馬銳佇立不動,從池塘吹來的風輕輕拂動他的裘帶,配著他儒雅溫潤的笑意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可秦玉暖,卻隻覺得陰森森的。
“合作。”司馬銳輕聲開口道,“秦三姑娘,我想和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