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全中?這和剛才衙差來報說在茅廬找到的匕首,位置,細節全部符合。
秦玉暖看了看秦質,方才嚴懲丙邀請了秦質和上官淵進內堂說話,多半就是為了已經尋到凶器的事,大齊律例規定,負責旁聽的官員有參與、協助和監視案件審理的全過程的責任,卻沒想到,秦質為了保求秦家嫡女一時的名聲,利用職務之便,讓李萋萋做假證。
總是要有人為這件事負責的,秦玉暖看了看離死期不遠的李萋萋,又看了看臉上布滿淚痕滿眼怨毒地看著自己的秦雲妝,她想得到的,已經超額實現了。
“嚴大人,上官公子,當真,是我殺的。”李萋萋苦笑著篤定道。
“不可能,”上官儀率先喊了起來,“以你的身手,怎麼可能殺得了我哥哥?”
“我趁他不注意,偷襲的,上官公子沒有防我之心,很容易就得手了。”
“嚴大人”秦質慢慢地轉過頭,看不出喜怒,“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還要再審嗎?”他對著李萋萋又道,“婦道人家,水性楊花,不知廉恥,還犯下了命案,秦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上官大人,你且放心,這樣的賤婦我們秦家絕不會包容,全交由大人處置。”
秦玉暖嘴角輕蔑地一撇,賣了人家還要送情,這件事,恐怕她這個好父親還幹得不少吧。
嚴懲丙皺了皺眉:“秦大人,如今僅僅隻有李氏一麵之詞,恐怕,”嚴懲丙與秦質的目光在冷凝的空氣中交彙,隻是那一刹那,嚴懲丙拍下驚堂木做了決定,“將李氏押後再審。”
麵對嚴懲丙這個很明顯的挑釁的行為,秦質居然沒有反對,隻是一臉正直地朝著上官淵拱手道:“上官大人放心,本官是絕不會包庇秦家任何一個人的。”
臨近黃昏,一場氣氛嚴肅的審判最後以這樣的結局收場,未免讓人有些喪氣,不過嘴快的村婦卻早就將秦雲妝在公堂上的表現四處傳播開來,叫囂,誣賴自己妹妹,未出閣還和上官家的公子有書信來往,風言風語扣在秦雲妝的頭上,最氣的,還是秦臨風。
“你們看什麼看?都給我滾開。”上馬車回府時,秦臨風看著周圍對秦雲妝的指指點點,就像一隻護犢的母牛保護著自己的妹妹。
起先李萋萋隻是待審,如今卻已經是認了罪的犯婦,自然是要從待審的屋子裏移到監牢裏。
“吃飯。”獄卒送來了一碗白米飯,上頭耷拉著幾根菜葉,底下還浸著少許黃色的湯水,監獄裏能吃到白米飯,已經是極好的了,可是李萋萋,全然沒有胃口。
她倚在冰冷潮濕的牢門上,看著高高的小小的窗口外透出來微微泛紅的夕陽,灑落在這間單人牢籠裏,幻化成一幅光怪陸離的畫麵。
突然,這副光影圖消失了,被一個纖弱的黑色身影所取代,李萋萋怔了怔,又猛地回頭。
“三姑娘?”
“是我。”秦玉暖從光陰交錯的角落走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跟來的聽雪,聽雪便立馬轉身出去,故意和門外的獄卒聊起天來,為兩人做掩護。
李萋萋淒苦地一笑:“難得三姑娘還會花這樣的心思來見我,還真是萋萋的榮幸啊。”
秦玉暖慢慢蹲下身,與李萋萋齊平,開口道:“我來找你,隻是因為你還有利用的價值。”
李萋萋指了指這監牢裏的徒然四壁,笑道:“利用價值?三姑娘,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秦玉暖:“我問你,那匕首上到底是什麼毒?是不是東秦特有的?你見過上官讓的傷口,你肯定知道。”
半路上,馬車快要回到府裏時黃大石突然攔住自己的馬車,說滿兒的傷口突然惡化了,原本清得差不多的毒血又開始冒了出來,滿兒臉色時青時紫,看起來難受極了,秦玉暖這才立馬打轉了車頭,朝著這縣衙又奔了過來。
她知道李萋萋一定知道,因為她從來沒有覺得李萋萋的身份如此簡單。
“三姑娘太抬舉我了,”李萋萋偏過頭,“我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除了賣笑唱曲兒,我什麼都不會,哪裏認識什麼毒?”
秦玉暖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已經派人查過了,你說你在蘇府唱曲的時候,化名叫小百合,而當今的神醫也就是蘇表哥的師父孫妙楊手下有一個女弟子,也叫做小百合,你對我表哥如此情深意重,他毅然決然地離開家去學醫,你怎麼可能不跟著去?你嫁進秦家第一天晚上的大火,你黏著在蘇表哥身上的目光,其實並不是不舍和留戀,恐怕,驚訝和疑惑,更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