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華妝初成 第六十一章 掩人耳目(2 / 2)

最細微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地方,幸好秦玉暖從一開始就沒有完全相信過這個紅塵之地出身的女子,如今更是憑李萋萋兩種看似無差異卻迥然不同的反應判斷出了她的貓膩,隻是,李萋萋如今在太尉府裏勢單力薄,她為何會突然與自己作對。

隻是疑惑了片刻,秦玉暖便就找到了答案,答案很簡單——她找到了一個更好的靠山。

“奴婢早先便覺得李姨娘有些奇怪,真是沒想到……。”滿兒下意識地撫著胸口。

“傻丫頭,”秦玉暖用食指點了點滿兒的鼻尖,“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了去了,我們行得正做得直沒有做虧心事,那些人來撩撥我們,那是他們自己吃虧。”

晚些秦寶川從順昌院回來的時候,院子裏的燈火還亮著,廖媽媽怕秦寶川肚子餓著了,特意在灶上熱了碗熱騰騰的湯圓,秦寶川一邊大口吃著粘糯美味的湯圓,一邊和秦玉暖講著今日父親都考了他哪些功課。

這是秦質第一次這樣關注這個庶子,秦寶川顯得也有些受寵若驚,有些興奮,說到痛快的地方,還忍不住跳下椅子來,學著秦質的模樣,指指點點,一旁的廖媽媽看得心驚肉跳的。

“小祖宗欸,小心些,莫被這湯圓裏的熱湯給燙到了。”

“姐姐,你知道嗎,父親考到一半,突然點了點頭,說識字識得挺多的,可以開始看《山川誌異》了,然後我說,父親,《山川誌異》寶川半年前就已經讀過了,父親的驚訝得啊,嘴裏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秦寶川一板一眼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哪有那麼誇張,”秦玉暖在一旁邊替寶川吹著湯圓,一邊笑道,“再說了,半年前你看《山川誌異》的時候大半的字都不認識呢,你這是在父親麵前吹牛了吧。”

“所以啊,前幾日寶川又將這本書拿出來好好再讀了一遍,收獲不小呢,父親當場還考了我幾條大河大江的名字,我都說對了。”秦寶川長大了口,等著秦玉暖喂湯圓的樣子依舊是那麼稚嫩,可這口氣,儼然似一個十分老成的書生。

“你懂事了。”這一刻,看著寶川活潑上進的樣子,秦玉暖隻覺得這一陣子,所有的冷槍暗箭,爾虞我詐,陰謀陽謀都是值得的,她所有的苦心和謀劃都是有回報的,她隱忍和生冷了許久的心,終於熊熊地暖了起來。

秦寶川是個乖巧且敏銳的孩子,他很快就覺察出了秦玉暖眼眶裏閃過的欣慰和不舍,他站直了身子,慢慢抱住秦玉暖有些纖瘦的腰身:“姐姐,是不是寶川明日就要開始上族學了,不能時時刻刻陪伴在姐姐身邊了,姐姐舍不得寶川?”

“舍不得是舍不得,但是男子漢大丈夫,哪有天天黏在家裏的,寶川,你個小男子漢了,姐姐更希望你去擔當,去努力,去承當自己應當承擔的那份責任。”一想到前世,秦寶川幾乎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身,秦玉暖難免有些傷神,而如今秦寶川要早出晚歸地去上族學,來回的路上,書院裏,太多可以讓對方下手的機會了,她的一顆心,不免又提了起來。

既要讓寶川能夠外出上族學,又要保證他百分之百的安全,雖然廖媽媽讓黃大石辭了木匠的活專門來保護寶川,可廖媽媽一家已經為自己付出了太多,若是真有賊子賊心,欲行不軌,恐怕連黃大石的性命都會搭進去,秦玉暖還需好好想想長久的對策。

這幾日,太尉府風平浪靜,七皇子司馬裘是否回宮的爭議最終以七皇子年齡未滿而告終,秦質也是落得清閑,每回抽空便會詢問一下秦寶川在族學的表現,每次,都沒有讓他失望。

竇青娥遠在國安寺,秦雲妝每日都會托著管事的捎些什麼東西過去,葉三原本是賬房的管事,早些被撤下了,如今也隻得充當跑腿的路夫,秦臨風日日被禁足在院子裏倒也老實下來了,偶爾下棋,偶爾練劍,也沒挑起什麼事端。

太尉府就像一望無際深海,平靜之下,總是會有暗流湧動。

很快就到了秦玉暖與蘇成海說好送別的日子,陽光似乎格外眷顧這條偏僻且寧靜的山道,洋洋灑灑地灑了半路的金黃,一輛低調潛行的灰黑色馬車靜靜地駛過這條無人的山路,而就在幾百米開外,還有另一輛稍大一些的馬車慢慢地跟在這輛馬車後麵,趕車的馬車夫是個老手,極穩妥地掌握著不遠不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