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俊美突出的五官,沈尋沿著樓梯而上的時候就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好在這間廂房僻靜,小二帶著沈尋左繞右繞,來的時候,沒有其他人看見。
“沈老板總算是來了。”秦玉暖笑著將沈尋迎了進來,著意看了眼那籠裏的小雀兒,有些好奇地道,“這是哪種雀兒?我之前倒是從未看到過。”
“雀兒?”沈尋臉上略帶過幾抹譏誚,“不過是一隻沒長大的小山雞,我看著這籠子沒用,就拿籠子來養它了,”他側目看了一眼秦玉暖,身子往椅子上一斜,慵慵地靠著椅子扶手,有些得意地道,“不過,你也不是第一個問起的人,平常城裏人哪裏見過山雞,還都以為這籠子裏的是什麼珍稀品種,甚至還有三四個人提出要托我買隻一模一樣的,盛情難卻,我隻好答應了,五文錢一隻的小山雞買出了五十兩銀子一隻的價錢,有時候,這錢財要來還真是擋都擋不住。”
買櫝還珠,秦玉暖淡淡地看著玩世不恭的沈尋,這個人行商的頭腦可不簡單,論說錯,他也沒錯,用一個價值不菲的鳥籠養一隻身價連一個鳥籠鉤子都不足的野山雞,按照好籠子配好鳥的慣性思維,自然會惹來京中喜愛新鮮事物的權貴老爺們爭前恐後地購買,商人嘛,重在牟利,生意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兒。
與沈尋這樣的人合作是讓人又愛又怕的,可隱隱間,秦玉暖竟然覺得,將合夥的鋪子交由沈尋打理是上上之選,他有頭腦,有膽識,最重要的是,他和自己都有一樣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賺錢,秦玉暖是為了在將來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而沈尋是為了什麼,不得而知。
她知道他的身份,他不缺錢花,也許真的是像滿兒猜測的一樣,這些王孫公子,圖的隻是個樂趣。
“這是上個月的賬目。”沈尋從懷裏掏出一本薄薄的賬本,推到秦玉暖跟前,想要請秦玉暖過目,自己則是安然地斟了盞碧螺春,一邊小口啜飲著一邊鬥著籠子裏的小山雞。
秦玉暖盯著這平整得似被熨燙出來的黃皮賬本,思忖片刻,倏爾,卻是伸出纖長的手指,覆在封皮上,又原封不動地推回到了沈尋麵前。
“我不需要看了,”秦玉暖抬眸看著眼神亦是清明得緊的沈尋,笑道,“我相信沈老板,分利算息的事兒全交由沈老板就好了。”
沈尋的眼角帶著不羈:“楊姑娘是什麼意思?”
秦玉暖頷首,淺淺地一笑,亦是從隨身帶著的食盒裏頭取出一遝她費了好些功夫描繪出的繡花樣子:“這是我答應每個月提供給沈老板的最新的繡花樣子。”
因為常年做生意,沈尋的指尖和手感已經被訓練得極為敏感,他隻是掂了那麼一掂:“比契約規定的還要多出了十幾張。”他側頭,滿眼都是狐疑和審視,“為什麼?”
秦玉暖雙瞳剪水,微微一眨:“做生意,第一是誠信,第二是實力,沈老板已經證明了你的實力,那我也得證明一下我的實力。”
沈尋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中再純粹不過的驕傲:“縱然你的繡花樣冊確實不錯,可也不能成為你肆意評價我的理由,畢竟,我的實力從來不需要別人來評價,這種向來有目共睹的東西,說多了,就成了奉承了,楊姑娘,你不是個會奉承的人,”沈尋突然朝著秦玉暖眨了眨眼,眼角帶著些俏皮,繼續道:“所以,我很喜歡。”
這個喜歡的含義秦玉暖很清楚,對於沈尋像風一樣的男人來說,這就是單純的欣賞而已。
兩人商討了一下繡莊的生意問題,秦玉暖亦是得知沈尋準備在江南的繡莊穩定後,朝東邊沿著長江而下,分別在蘇州杭州建州再多開幾家分店,這是個膽大的想法,可是秦玉暖知道,他做得到。
轉眼到了日暮時分,廖媽媽帶著秦寶川買了不少書籍狼毫回來了,秦玉暖給秦寶川點了他最愛吃的蟹黃湯包和鱸魚粥,用完晚飯,一行人才是匆匆回了府。
秦寶川一回來便被秦質喊過去詢問最近的功課,看得出,秦質開始對這個庶子上心了。
秦玉暖則是回了房,忙了一天,有些疲憊地半靠在貴妃榻上,還沒歇多久,滿兒就進來通報了一聲:“三姑娘,李姨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