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華妝初成 第五十六章 倒打一耙(2 / 2)

“大哥,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證據,大哥,你的證據呢?”秦玉暖輕微的一笑,嘴角的弧度猶如蝶翼輕扇一般優雅,卻狠狠地刺中了秦臨風的神經。

“證據”二字已經將秦雲妝和秦臨風死死地箍住,讓他們喘息不得,他們求助一般地看著竇青娥,關鍵的時候,他們還是祈冀著竇青娥能夠拿主意。

竇青娥的臉色早就變了色,隻是一直用她一貫的優雅端莊遮掩著,她輕輕踏著紫色雲紋的繡花鞋,才近了一步,剛開口說了一句“老爺,”秦質便冷冷地哼了一身,側過身子,隻留下輪廓分明的側麵。

“父親,父親雲妝有證據!”秦雲妝突然拖住秦質的袖口道,“雲妝記得,那張契約上的署名,與三妹妹訂立契約的老板姓吳名慈仁,是新來京城做生意的,聽說在江南是鼎鼎有名的,父親可以去查證,就知道女兒沒有說謊了。”

“吳慈仁?”秦質念著這個十分生疏的名字,側頭問著謝管家道,“京城裏可有這號江南人物?”

謝管家常年往來於京城各大商號,處理太尉府的田畝田莊的收成,人脈寬泛,思忖了許久,才開口道:“說道江南來的商人,京城裏隻說有一位姓沈的老板,從未聽過吳慈仁這個名號。”

“不可能,謝管家,你好好想想,我記得那契約上提到了江南的金蝶繡莊,說是那位吳老板手下的產業。”秦雲妝急得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大姑娘,那金蝶繡莊是巴陵城鎮遠候侯府名下的,從未聽說過轉給了外人。”謝管家又一句話驟然將秦雲妝心中的小火苗澆滅了,她眼巴巴地看著秦質,一時慌了神,隻是反反複複地說:“父親,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可秦質心中卻早有論斷:“哼,你母親喜歡無事生非,如今你也恐內宅不亂了嗎?”

“父親,妹妹不是這樣的人。”秦臨風急著出來維護秦雲妝。

“大哥這樣說,就是說玉暖從中使詐了嗎?”秦玉暖低著頭,看起來有幾分委屈,話語裏更是帶著絲絲哭腔,“玉暖自己院子裏的丫鬟死了,玉暖本來就不好受,可從頭到尾,大哥和大姐姐都在說玉暖如何狠毒,如何陽奉陰違,私下行商,如今,卻是說大姐姐被陷害,父親,從您一開始回來到現在,玉暖受了多少委屈,每次都是這樣被平白冤枉,父親,玉暖雖然身份低微,可斷然不能受這樣的委屈啊。”

伴隨著晶瑩的淚珠從秦玉暖雪猶若白雪的臉頰上滑落而下,秦玉暖那一字字一句句愈發催人淚下,這是秦玉暖第一次在秦質麵前落淚,她深知眼淚在秦質這樣古板守舊的人麵前素來是沒有什麼作用的,可如今,卻猶如催化劑一樣將秦質那顆大男子主義和已經被憤怒填滿的心嫉妒膨脹起來,隻需要輕輕一碰,就會像火山噴發一樣傾瀉而出。

如今,隻需要一個引子。

這是,假山那頭查看聽荷屍體的家丁派了管事的來報,說在聽荷的手裏找到了一顆來曆不明的黑色珍珠,似乎是從哪件衣裳上被撕扯下來的,還帶著一絲絲棉線的纖維。

秦臨風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抬手遮掩住用小指甲蓋大小渾圓的黑珍珠繡成的北鬥七星腰帶,他居然會如此粗心,一定是這小賤人在掙紮的時候拽落的,他的眼睛閃爍著迷離且深思的光,捉摸不定。

秦質餘光恰好落在秦臨風未遮全的腰帶上,這條四指寬的湖綠色腰帶秦質記得很清楚,是一年前秦臨風及冠禮上他費盡心思替他準備的,他的兒子,及冠也應當比旁人要風光,要精致,這條腰帶喚作北鬥星辰,上頭的七顆黑色珍珠都是從東秦的海邊直接運來的,精挑細選,做工精致,是一等一的佳品,而如今……

“將你的袖子給我移開。”秦質這句話,是對秦臨風說的,毫無感情,也毫無溫度。

“父親,”秦臨風還想反駁,“其實找到了那丫鬟身上的黑珍珠的主人,未必能說明和那丫鬟的死有什麼關係,也許,也許隻是這聽荷手腳不幹淨,做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

“大哥的話有些奇怪。若真是聽荷生了第三隻手,這賊人偷了東西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藏起來或者銷贓,哪裏會有人笨到一直捏在手上?還有,”秦玉暖淡淡地撇過眸子,“大哥如今連父親的話都敢忤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