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是她從他這裏偷走了他終於開始發熱狂跳的心,可每次見到她,卻總覺得那個偷東西的人是他。
他的目光停留在書卷上,可神思卻不斷地遊走在他與她的每一次相處,每一次見麵。
“將軍?”冷武在地上跪了許久,可案幾後的冷長熙還是紋絲不動。
冷長熙慢慢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這件事情,還是交由你親自去辦吧。”
冷武一愣,似乎有些不懂冷長熙的意思。
“我是說,保護那丫頭的事,由你親自來,你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副手,交予你,我最放心。”
“那將軍呢?”冷武直白地道,“冷武向來都是貼身保護將軍的,上次圍剿東秦餘孽藏身地的時候,他們的領頭人黑玄逃脫時立下了誓言,說必定要取將軍首級,而且將軍如今舊傷未愈,冷武不能擅自離開將軍身邊。”
提起黑玄,冷長熙的麵上隻露出一份鄙夷,黑玄身手一流,心計頗深,若是打開了場麵行軍打仗倒不失為一個好對手,可惜此人陰招損招太多,前一陣冷長熙暗中帶人準備將東秦餘孽一網打盡,卻惟獨漏了黑玄這條大魚,當時黑玄闖進就近的村莊,竟然拿一戶農家還在繈褓中的嬰兒做人質,交換了條件後又出爾反爾,故而才突出重圍。
黑玄,他是一個旗鼓相當的敵人,可他配不起“對手”二字。
“你以為,他還能傷得到我碼?”冷長熙的話語有些冷淡,卻帶著十二分的自信。
冷武愣了一愣,沒錯,將軍的武藝完全在他之上,即便如今帶著傷,憑將軍的手段和心計,黑玄也近不了將軍十步之內,他的那番話,簡直就是班門弄斧,可他不理解的是,將軍為何會對太尉府裏一個那樣不起眼的庶女如此上心,而那個庶女,似乎對將軍的好意還不那麼領情。
“屬下明白。”冷武拱手退了出去。
夜間,院子裏的木香花開得正好,香氣糅合在這靜謐的月色裏,冷長熙沿著長廊踱步回屋,臉上的麵具反射出一道寒冷且幽靜的光,他隔著麵具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眼角,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戴這個麵具到底戴了多久,也許是第一次意識到人心險惡的時候,也許是在宮裏那人告訴他,他與那個女子長得有多麼像的時候。
仔細地給傷口換了藥,因為過於疲憊,冷長熙隻披了件襲衣,並未係緊,倒頭躺在床上,看著帳頂輕軟的青色帷帳,抬手解開了麵具束在發後的緞帶,任麵具蓋在臉上卻並未揭下,也不知道今日屋子裏是用來什麼香,竟然讓他頓時就起了睡意,不一會兒,就眯起了眼睛。
伴隨著一陣迷人的香氣由遠及近地襲來,一雙柔軟得似雲朵的手慢慢從冷長熙的外衫移到那肌肉均勻的古銅色胸膛上,帶著絲絲微涼和好聞的青草香。
手的主人帶著一絲竊喜,正準備繼續掀開冷長熙半遮掩的外衫,冷長熙卻突然睜開了眼,幾乎像閃電劃過的那麼一瞬間,反手將那雙白嫩得似藕節的手一轉,連人帶藥瓶都踢下了床。
地上的美人痛苦地捂著手腕,雖然是四月天,美人的一身淡紫色撒花煙羅裙還是顯得有些單薄,進屋前,她還特意將胸口的抹胸向下拽了拽,半露出凝脂般的玉乳和深深的溝壑。而此刻,卻隻有狼狽不堪四個字可以形容她的淒涼。
“三少爺,”美人一邊冒著冷汗一邊惴惴地開口道,“如鶯隻是來給您上藥的。”
謝如鶯是前陣子從建州鄉下來京城尋親的,算起來,應該是寧王妃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表侄女,可這謝如鶯嘴巴乖巧不說,生得也是明媚多姿,讓剛剛大病一場初愈靜養的寧王妃也多了個說話的人,也就留下了。
謝如鶯很會做人,雖然不是王府裏的正牌小姐,可久而久之,那些受過她恩惠的丫鬟仆人們都一個個開始喊她“如鶯姑娘”而非當初的“謝家姑娘。”
而寧王妃將謝如鶯留下,一方麵也是多了個人陪自己說話,另一方麵,也是想著冷長熙將近弱冠之年,身邊連個開枝散葉的人都沒有,有意撮合,雖然未明說,可態度已經明朗,如鶯開朗漂亮,雖然身份低微,做不了正室,可當個姨娘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謝如鶯也篤信,大戶人家從來不缺爬床的女人,能夠成功且得勢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