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屋子裏隱隱約約傳來的呻吟聲似要了秦質的命似的,讓他的腦海裏總是會浮出蓮娘死前是如何痛苦地等待自己,可偏偏,自己不在她的身邊。
秦質略一躊躇,又聽到竇青娥出主意:“妾身想到了,前一陣來替雲妝問診的那位張如庭張太醫醫術很是了得,今日恰好就是最後一次問診的日子,怕是這時,張太醫也應該到了采芝院了,若是直接將他請過來,自然就不用大動幹戈了。”秦雲妝和竇青娥更是相視一眼,互相的意思都再明白不過。
“如何不早說,”秦質匆匆地道,眼神掠過竇青娥,帶著絲絲不滿,“快請了那張太醫來,雲妝的臉也好得差不多了,推些時候再看也無妨。”
竇青娥麵上滿是答應,還噓寒問暖地詢問著裏頭的情況,可她心裏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當時拉扯的情況雖然混亂,可敵不過她一雙火眼金睛,李萋萋那一跤,明明就是她自己忸怩著身子從車轅上摔下來的,倒在地上不肯起來喊痛,也是她的戲碼,她的腳踝好著呢,根本沒有扭傷。
不過是這個下賤女人將計就計,準備嫁禍自己,故作可憐,惹得老爺多看她兩眼罷了。
若說之前她還擔心李萋萋從中動什麼手腳,就此咬死自己,可現在來問診的是鼎鼎有名的油鹽不進的張如庭,比及其他世故圓滑的老大夫來說,這個年輕人氣盛、倔強、執拗,不知道多少娘娘公主在他手裏栽了殃,一個連娘娘都不怕的人,又怎麼會被一個太尉府的姨娘給賄賂了。
想到這,竇青娥愈發鬆懈下來,她與秦玉暖相視一眼,又撇過臉隻覺得秦玉暖臉上那股子清冷和恬淡紮得她眼睛生痛。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一個小丫鬟就領著風塵仆仆的張如庭從院門口趕來。
秦玉暖與張如庭也算是有一陣子沒見了,隻聽說前兩日入宮的東秦公主因為水土不服,一直久病於床榻,皇上已經下了死令,在七日內,定要這位東秦公主病情好轉,這可是苦了一眾太醫,各各埋頭苦想良方對策,看著今日的張如庭比及上次消瘦了不少,人整個瘦了一圈,原本就單薄的身子顯得更加消沉。
“有勞張太醫了。”秦質拱手相托。
“還請張太醫務必要認真診治,一切如實相告。”竇青娥著重強調了後麵那句話,
張如庭連忙回禮,略略點頭間,看到了在秦質身後靜靜站著的秦玉暖,眼神立刻就聚起光來,帶著十足的不屑和鄙夷,凝成一個足以擊透人心的光點,直擊秦玉暖靜得像秋水的瞳仁,不過下一瞬,張如庭又恢複如常,提著衣擺進入了房門。
等待總是漫長的,秦質更是顯得十分焦躁,與竇青娥說話的口氣也十分的不好:“不過才管家一兩日,就又鬧了起來,你若當不好這個家,趁早收回來。”
“是是是,老爺說的是,”竇青娥近個的性子收斂了不少,亦是懂的以柔克剛,她抬眸,滿臉的真摯,“是妾身的錯,妾身唐突了,隻是妾身下午接到門房的回報,說午時三刻的時候,三姑娘突然私自出了府,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妾身隻能帶著人在門口等著,本想著讓馬車裏的人下來,以免節外生枝,可誰知這手底下幾個丫鬟都是個莽撞的,沒想到,就衝撞了坐在裏頭的李妹妹。”
竇青娥這番話說得極為巧妙,一來是將秦玉暖偷偷出府的事告知了秦質,二來是再次將衝撞李萋萋的事情推到了那一群沒權沒勢的丫鬟們身上。
果然,秦質下一刻就是轉頭看著秦玉暖:“你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竇青娥昂了昂脖子,對於秦玉暖偷走出府這件事,她沒有十二分的把握也有十分的把握,若是秦玉暖不肯認,無妨,她可是有人證的。
“父親,母親,”秦玉暖抬頭道:“玉暖知道沒有父親和母親的準許就出府是大戒,可玉暖今日一直老實呆在太尉府裏,根本沒有出去。”
竇青娥明明讓兩個輕功高手一直跟著秦玉暖的馬車的,也明明確認,秦玉暖去了京城第一樓,隻是不知道為何這回來的馬車裏,卻成了李萋萋。竇青娥一雙媚眼輕輕一挑:“可我一炷香前派翠娥去福熙院找你,你並不在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