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媽媽,”秦玉暖的語氣有些輕飄飄的,“我給你的書單……。”
“奴婢當真沒和任何人說過,”廖媽媽篤定道,“姑娘昨日把書單給我後,我就直接給了大石,”廖媽媽語氣一頓,一拍大腿就道,“我去問問大石那小子。”
“誒,媽媽別急。”秦玉暖慌忙攔住有些情急的廖媽媽,把屋子裏的事外泄本就是她極忌諱的事,可是她相信廖媽媽,也相信大石哥,退一萬步講,這書單又不是什麼秘方,也沒有什麼外泄的價值。
銅兒和滿兒也紛紛攔住廖媽媽,左勸右勸,才是勸住了難得激動一回的廖媽媽。
“廖媽媽別急,”秦玉暖笑道,“又不是什麼大事,這些書本就是經典的好書,哪個讀書人不讀上個十來遍的,許是巧合呢,再說,表哥剛來京城,哪裏有那麼多門路,你說對吧。”
廖媽媽低著頭應著。
“行了,東西都收起來把,至於這些書,把最薄的拿給寶川,其餘的,也收起來。”秦玉暖可不想到處炫耀惹來什麼禍端,雖然自己這些東西表麵上著實沒什麼好炫耀的。
滿兒銅兒和廖媽媽又紛紛地忙起來,秦玉暖抱著暖手的熱水,倚在門口的朱紅柱子邊上,看起來似乎是在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可心裏卻是一絲一絲理得很清楚,十年未見,可表哥卻能送來與自己喜好一絲不差的東西,還有那些書冊,表哥啊表哥,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傻傻地,隻懂得保護我的表哥嗎?
啪嗒一聲清脆的敲擊聲打斷了秦玉暖的思緒,院子中央,一個單薄矮小的小丫頭正瑟縮縮地看著秦玉暖,她腳下半扣著一個銅盆,裏頭的熱水嘩啦啦地流淌著,還冒著熱氣。
“總是笨手笨腳的,”廖媽媽皺著眉嗬斥道,“平日裏就鬼鬼祟祟的,一幹起正事來就沒得勁使了嗎?”
秦玉暖偏偏頭,她認得這個小丫頭,正是滿兒說的那個愛偷聽的丫鬟,方才廖媽媽也說她“鬼鬼祟祟”,看來自己這院子裏,還真是不幹淨。
“還不快收拾了去。”廖媽媽推了推這有些木然的小丫頭,這小丫頭直勾勾朝著房裏盯的眼神讓她很不喜歡。
“算了吧廖媽媽,”秦玉暖突然發聲,聲音溫暖得像冬日這暖暖的太陽一樣,瞅著這小丫頭說道,“還是先回屋子理一理衣裳吧,看看有沒有燙壞了。”
“三姑娘。”廖媽媽有些不解。
秦玉暖卻是愈發燦爛地對著那小丫頭一笑,哄小孩子似的,“快去吧。”
看著這小丫頭飛也似的跑了,秦玉暖的笑容卻是便得更深了。
“三姑娘,這小丫頭叫福生,是大夫人身邊的人不說,平日裏還愛偷聽,姑娘怎麼就給……。”廖媽媽這才誇了自家姑娘硬氣了些,如今又是愁上了眉頭,看這福生一溜煙地跑了,她心裏總是不安穩。
“媽媽莫急,”秦玉暖撫了撫如墨雲一般的鬢角,“斬草,是要除根的。”安插人在自己的院子裏,既然嫡母幹得出,自己就會拔得幹幹淨淨。
和秦玉暖預料得不差,今日竇青娥推辭不在家裏,這福生半柱香後,便出現在了秦雲妝的房裏。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秦雲妝依舊蒙白紗,語氣略微有些興奮,直接擋開給自己斟茶的桂媽媽,隻嫌棄她擋了自己的視線,“你看著我,老老實實地再說一遍,蘇表哥當真是送了一些針線衣裳給秦玉暖?”私下裏,她素來是直呼秦玉暖的名諱的。
“當真,”福生一副瓜子臉,清秀可人,隻是眼神裏透著無比的恐懼,像是有人掐著她的脖子,讓她連大氣都不敢喘,“還有一個大匣子裏的奴婢沒看清,不過聽三姑娘她們的談話來看,估計是些書冊。”
“不過是些破書罷了,”秦雲妝眉眼彎成月牙形,得意洋洋地端過紅木案幾上的小匣子,裏麵是滿滿一匣子的珍珠,顆顆飽滿,粒粒圓潤,都是一等一的貨色,“我就說嘛,放著嫡出的表妹不疼盡關心一個沒娘的庶女,表哥是幹不出這樣的蠢事的,小時候的事畢竟是小時候的事了。”
秦雲妝笑眯眯地,看著十分滿意,隨意地從匣子裏挑出了一顆珍珠,往福生手上一遞,“諾,賞你的。”
福生諾諾地磕頭謝了恩,桂媽媽正準備領著她出去,卻聽到秦雲妝背後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句,“你是母親的人,母親又素來疼我,她的人也便是我的人,以後凡是和表哥有關的消息,你先往我這兒報一份,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