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暖看著眼前冷長熙依舊是麵無表情,以為這男子還在怪罪,看來,世人傳這人喜怒無常,性情難料還是有些道理的,於是鼓足勇氣繼續道,“若是剛才小女子有所冒犯,還請……。”
“你太吵了。”冷長熙總算回了一句話,薄唇立張立閉,話音落,就像是沒開口說過話一般,雙手負在身後,修長的指節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在琢磨著些什麼。
秦玉暖是個聰明人,自然懂得察言觀色,看著這人無意怪罪卻也無意和自己多說的架勢,隻是福了福禮,看到不遠處的人群已經安靜下來,一圈一圈的人被中間兩個太醫打扮的中年人哄散開來,看來秦雲妝受的傷不輕,連太醫都驚動了。
“今日的事,小女子再次謝過了。”秦玉暖低著頭,“不耽誤這位公子在此賞梅了。”話裏有些忐忑,生怕冷長熙鷹一樣犀利的眼睛看出什麼來。
秦玉暖才轉出假山,後頭揚起的一聲音調:“賞梅?”
“恩?”秦玉暖猛地轉頭,看到冷長熙身子剛好一半藏假山在陰影中,一半暴露在冬日溫煦的陽光下,半明半暗,帶著神秘和難以捉摸的幽深。
“沒什麼。”冷長熙的語氣沒有任何改變,“你走吧。”
惹事的波斯貓已經被兩個太監抱了起來,秦雲妝被兩個宮娥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太醫正在細細地診治,聽著說話的口氣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從右眼瞼到下巴拉出的了三道血痕,用宮廷最好的治傷藥花玉露一日三次,養個一個月,定是連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隻是今日,這張臉算是不能見人了。
掛了彩的容貌,淩亂的發髻,沾滿了泥塵的裙擺,秦雲妝這副模樣,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這倒是遂了不少貴女的心意,若是這秦雲妝傷了不能出席宴會,那自己可不就是多了一分拔得頭籌的把握,更何況,今日的宴會不僅是一年一度的花朝節宴會,也是替大將軍冷長熙凱旋的接風宴,少了這麼個大美人佇在宴會上,這大將軍的眼光,又可以多落一點在自己身上了。
各人有各的心思,可是這些,都沒有逃過秦玉暖的眼睛,隻怕,她們會是要失望了,自己雖然來了招完璧歸趙,將秦雲妝陷害自己的花囊又送了回去,可秦雲妝和自己可不同。自己不過是個不受看重的庶女,而人家是太尉府的嫡女不說,加上皇後如今又十分喜歡秦雲妝,若是秦雲妝就這般容易被打倒了,可就不是秦雲妝了。
果然,不一會兒,這波斯貓抓傷了秦雲妝的消息就被皇後知曉了,派了身邊的嬤嬤趕來不說,還送上了民間難得一見的花玉露,還有蒙麵的白紗。
“秦姐姐,要不我陪你回去歇息吧,皇後娘娘不會怪罪的。”上官儀扶著新挽好發髻蒙好麵紗的秦雲妝,話裏有些心疼的味道。
“不,我很好,宴會快開始了。”秦雲妝咬著牙,眼裏冒出一股堅忍,自己還有皇後這個靠山,蒙上麵紗算什麼,三道血痕算什麼,不是說一個月就可以好了,隻要是自己要的,莫說花玉露,就算這治好自己的臉是要那天上的星星,父親母親都會費盡心思弄來。
秦雲妝心裏頭的算盤打得很清楚,自己隻要出席,不需臉蛋,隻需憑自己的手段和才名,也定可以在宴會上奪彩,一定,可以的!
“姐姐,你可還好?”秦玉暖主動上前伸手扶住秦雲妝。
秦雲本能地將手抽了出來,自己明明是將放了仙茅的花囊和秦玉暖的花囊調換了,仙茅是催情的聖藥,自己早就算好了皇後這隻波斯貓的習性,知道它每天清晨飲過清水後,就會來這梅園散步,現在正是貓兒發情的季節,加上這仙茅的催化,自己就不信這隻貓不會對秦玉暖有反應。
到時候,一隻是皇後娘娘的新寵,一個不過是個受冷淡的庶女,她若是反抗未果,就是被貓抓傷了臉,也好毀了她那張姣好的麵容,省得那張越發比過自己的臉蛋在自己麵前轉悠,她若是占了上風,就難免會傷了那隻貓,到時候,皇後娘娘也定會追究她的罪過。
無論怎樣的,得利都是自己,可如今,秦雲妝隻覺得這才上了藥的傷口依舊是火辣辣的,抬眼看著秦玉暖那雲淡風輕的眸子,心裏更是惱火,索性把秦玉暖的手掰開來,“不必了,我傷的是臉,不是腳,不需要人扶著攙著。”
此話一出口,這一旁拉著秦雲妝胳膊的上官儀倒是不好意思了,連忙鬆開手,看向秦玉暖的眼神多了幾分毒辣,若不是這小蹄子來了,秦姐姐也不至於這般厲色對待自己。
“姐姐這又是何必呢,”秦玉暖笑容綻放,猶如春日裏最嬌嫩的桃花,“記得進宮前,姐姐也和妹妹說過,這女子,最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才、德、賢,姐姐雖然容貌暫時毀了,可是這內涵和修養依舊是拔尖的,待會若是把握住了,依舊可以奪得頭籌不是嗎?”
“自然,”秦雲妝看向秦玉暖的眼神恢複了一些和婉,可是更多的卻是警示,“待會的宴會,妹妹也要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