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森把楊真真帶到墓地,輕聲對著旁邊的女孩說,“到了。”他希望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楊真真緩緩下車,她知道,夏正鬆在一邊躲著。她緩慢的走到墓前,一張臉毫無表情,隻是默默的開始流淚。楊真真有些詫異,而後明白這些眼淚不是自己的,而是身體原來的主人對自己母親深厚的感情。
沒等華森說話,就聽見女孩輕輕開口,“華森,夏友善說,我是最見不得人的私生女。你說我是私生女嗎?”
華森莫名一震,他覺得這是她的心靈創口。
還沒回答就聽見她又繼續說,“華森,夏友善說,因為我她才會和媽媽爭執,她才會把她推到,媽媽才死的,她說是我害死了媽媽。你說是我殺了我媽媽嗎?”
華森想,其實女孩隻是想訴說,便沒有開口,默默聽下去。
“華森,你說他們都說夏正鬆是我的親生父親,那他那時候為什麼不認我呢?”
“華森,我真的是私生女,我真的見不得人嗎?直到我失蹤之後,才願意承認嗎?”
“華森,我和鍾皓天的愛情是錯誤嗎?他愛我,那他為什麼要和夏友善出軌呢?”
“華森,夏友善明明知道皓天和我相愛,她為什麼還要拆散我們呢?她為什麼還要生下他的孩子呢?”
“華森,錢真的那麼重要麼?鍾媽媽那麼嫌棄我是因為我家是沒有錢嗎?”
“華森,你說明明夏友善做了那麼多壞事,為什麼她的家人,她的媽媽還都要袒護她呢?”
“華森,我都簽了離婚協議書了,我已經放棄皓天了,可是為什麼她們把我從我媽家還是要趕走我呢?”
“華森,要是我那天真的被撞死了該多好啊,這樣他們就誰都不會為難了,也不會那麼傷心了,對嗎?”
“華森,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沒有報應啊?”
“華森,你知道為什嗎?”
華森站在女孩的身後,聽到那麼多的問句,雖然語氣依舊平淡,但他知道這就是她的心結所在。想開口疏導,卻覺得那麼的蒼白可笑。疏導她什麼?疏導她想想母親的愛,想想自己充滿愛的的童年?這些話都蒼白到無力啊。
他轉頭看了看躲在樹後的夏正鬆,估計這個男人也不好受吧。
樹後夏正鬆聽到女兒的喃喃自語之後,心痛不已,狠狠的責怪自己,他實在太虧欠這個女兒了。
同時,也覺得她很善良,這個女兒甚至已經退出了,隻希望大家都不要為難。
(作者:這是這個男人最大的缺點,典型的牆頭草性格!妹的,我覺得電視劇中的楊真真也有些這樣的遺傳,不然不會讓人看得那麼窩火了~!大家覺得呢?)
……
其實,楊真真說這些就是說給夏正鬆聽的。
她知道死去的真真實在是很痛苦,她有很多疑問,但是她死了。而自己占據了這個身體,她要把那個楊真真心裏的苦悶和糾結都說出來,她在剛才劇烈感受到的來自那個女孩的情緒。
楊真真要讓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兒曾經被那些人怎麼得對待過。而且,要是她不說,這些事實,除了女孩的秀鸞阿姨,就不會再有人知道了,也沒有人為她難過,為她抱不平。
這樣,對於這個死去的女孩未免太不公平。
……
華森走過去,扶助女孩瘦弱的肩頭,柔聲說道,“你的父親早在世人麵前公開你的存在,甚至公開召喚你回到他身邊,隻要你願意他隨時都可以來見你。”他覺得她的心裏還是接納這個父親的。
女孩的聲音很遲疑,“可是……”
夏正鬆不明白這個女兒在怕什麼,隻聽見華森說,“你是覺得夏友善和你父親的家庭不接納你?害怕夏友善會趕你走?”
楊真真心裏不由得讚了一下,真是聰明,歎口氣,“就算我認了他又怎麼樣?夏友善和她的媽媽不會讓我呆在她們家裏的,她們說過,我隻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女,她們不會讓他認我的。我去了,隻能讓他們覺得不幸福,我一個人不幸福就夠了。”就算是要認父親,她也不想和那群劇情人物生活在一起。
聞言,夏正鬆心裏一震,原來於靚還是介意的。友善做的也太過分了!怎麼能這樣對真真呢?!
華森看了看遠處的人,“那你想認他嗎?”
楊真真想,她至少要為死掉的真真和自己的身份證明,私生女這個名頭並不好聽,何況還是不被外人承認的。女孩什麼都沒有了,她總要為她爭取到這個,雖然女孩並不稀罕,但總是很在意的。但總要過渡一下,不然她的轉變就太快了,前一秒那個她還不認父親的,“我不知道。”
華森覺得這事有些希望,“那要是他現在在這裏,你願意見他嗎?”語帶不安。一旁的夏正鬆也心裏一緊。
楊真真在暗處憋了憋眉,這個華森有點婆媽。
於是,她閉著嘴不說話。
華森隻見女孩沉默良久,正要急急開口,卻見女孩不可聞見的微微點了下頭,不由欣喜不已。
夏正鬆也激動不已,不待華森說話,就疾步走到自家女兒麵前。
看到他的女兒清秀的麵容,心裏有點不知所措,“真,真真……”
楊真真看到激動不已的夏正鬆,有些感概,但更多的是不屑,他根本不知道他愧疚了那麼久的女兒已經換人做了!楊真真看著這個已顯出老相的男人,久久的還是歎了口氣,這個男人是一個內心愧疚,想彌補女兒的普通父親,她想到自己的老爸,動容了下,給了個台階,“你一直在這裏?”聲音很輕。
夏正鬆點點頭,“是的,我是來看的你。”“你有什麼事嗎?”聽到自己女兒那麼疏遠的語氣,心中疼痛不已。
“我……”夏正鬆不知道怎麼回答。
華森看到兩父女尷尬的樣子,連忙打圓場,“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吧。”
夏正鬆沒有意見,於是看著自家女兒,隻見女孩微微點了下頭,不勝高興,“那走吧!”說完急步走開,生怕反悔似的。
楊真真有些複雜的看著麵前的夏正鬆,那個與自家爸爸完全不同的背影,仲怔的想,這個就是我便宜的父親?心裏一時間有些茫然。
華森沒有注意到旁邊人的表情,他正在開心自己的做法,他想果然是對的,人還是要見麵了才能溝通。
……
在安靜的辦公室裏,三個人沉默的坐著。
路上,華森和夏正鬆想找個安靜的咖啡廳,但是女孩卻說人太多,最後他們直接回了華森的辦公室。
楊真真自己本生的為人還是活潑的,但她不喜歡在那麼公開的場所,說自己的私密事情。
華森沉默的看著同樣沉默的兩個人,夏正鬆的眼睛一直看著自家女兒,而身邊的女孩卻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衣袖發呆。
半響之後,還是夏正鬆起了個頭,“真真,我……”然後又閉上了嘴,他有些懊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作為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他沒這個臉啊。
華森看看眼前的情況,覺得自己不該繼續攙和了,有自己在他們說話也比較拘謹。於是便低聲說要出去辦點事情,看著女孩有點猶豫,便拍拍她的肩膀,“我很快就回來的。”看到女孩點了點頭,和夏正鬆打了聲招呼便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