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年，寒禹所作的《棲月賦》可與數十年來民間廣為流傳的《思泠賦》相媲美，但你們可知道，這《思泠賦》源於何處？”
“《思泠賦》為人所傳唱十多年，卻不知其作者究竟是何人，有人說，它出自笑看紅塵的江湖遊俠之手；有人說，它出自看淡人間的世外高人之手；也有人說，它是出自隱於市坊的風塵女子之手，但這些都無從考證……莫非叔叔知道？”紫嫻頓了頓，猜測著問，“是四小姐？”
黃齊含笑點頭。
“不可能！爹，如此說來，那四小姐所作《思泠賦》時才幾歲？”
“十一吧……我記得，那是我們為她慶賀十一歲生辰的晚宴上，漪兒即興而發，便作了此賦。”
“十一歲……”
“世間竟有這樣的女子！”
“爹，說了這麼多，四小姐現在在何處？與王爺兄弟失和又有什麼關係？”
“在燕王府這幾年，你們可曾見過她？”提及此，黃齊也不由臉色一沉。
黃秋蟬與紫嫻一齊搖頭，“爹，這正是我們奇怪之處啊！”
“因為，漪兒在六年前，已經離世了。”
“死了！怎麼會？爹，人好好的，怎麼會死了？”黃秋蟬急道。
“是被寒禹親手所殺。”
“是王爺……叔叔，怎麼會這樣？你快告訴紫嫻！”
“十六歲，正是個少女情竇初開的年紀，漪兒自然也不會例外！那年，她找到了自己的良人……”
“是誰？”
“風暮揚！”
“原來是風大哥……是了，也隻有那樣的女子，才能令風大哥牽腸掛肚……”黃秋蟬此時想到自己年少時的少女情懷，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黃齊怎會不知道女兒的心思，風暮揚是孤兒，打小就在文太師府中長大，而他與文太師同朝為官，平時兩人也來往甚密，所以，風暮揚與黃秋蟬見麵的機會總是較多，哪個少女不懷春？何況是麵對如此優秀的少年英雄，叫黃秋蟬如何能不動心？他也不是沒動過招他為婿的念頭……六年前，他與風暮揚一同前往燕王府拜會，本打算等回去後便向他提及此事，可他卻未料到……
“六年前，我與文太師偕同暮揚一道前往燕王府，一向隻念建功立業的暮揚在見到漪兒的那一刻起，就動了凡心，而漪兒也鍾情於他，文太師當時見了他們，隻道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的壁人，立即便為他們訂下親事。”
“這是好事啊！”紫嫻道，卻沒注意秋蟬臉上的不自然。
“是啊！這本是一樁佳偶天成的喜事！可是，這段姻緣，卻叫夜堯那昏君硬生生地給拆散了！”黃齊怒道。
“這又與夜堯有什麼關係？”
“夜堯聽聞擎護侯蘇顯的女兒蘇顏吟是個絕色美人，便要強迫其入宮為妃！可當時，蘇顏吟與軒轅佑霖情投意合，且已立下婚約，她哪裏肯從？於是，夜堯便招佑霖入宮，想要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殺害！可佑霖常年馳騁於沙場，早已練就一身好武藝，豈是禁軍那般烏合之眾可以擒拿的！佑霖畢竟是年輕氣盛，受到禁軍攻擊的他竟起了弑君的念頭！他太過自負，忘了那昏君身邊有個風暮揚！暮揚出手，他便被擒獲了……”
“後來呢？”
“後來？還用說麼？落到那狗皇帝手裏，怎可免得了一死？暮揚愚忠，隻想著要護駕，卻從未想過要拿情同手足的佑霖的性命！他向夜堯求情，可夜堯本就對佑霖恨之入骨，正愁沒有借口置他於死地！弑君？你們想想那是怎樣一個罪名？”
“那四小姐又怎麼會……”
“佑霖死後，暮揚終日不安，便主動前往燕王府請罪，痛失兄長的寒禹怎麼能放過他？就在兩人打鬥中，漪兒為了救暮揚，替他擋了寒禹的一劍，就香隕玉消了……”
“竟是這樣……怪不得！王爺如此憎恨風大哥……”紫嫻了然。
“事情卻還沒有結束，想漪兒可是王府中獨一無二的珍寶，宇昂更是將她捧在手心裏，妹妹無辜喪命，他哪裏肯依！當場就要殺了暮揚和寒禹，但他終歸是被人勸住了，漪兒犧牲了性命，為的就是不要讓他們自相殘殺，要是宇昂真的殺了他們二人，那漪兒真的是死也不能瞑目了！寒禹當即說要起兵造反，暮揚更在漪兒墓前立下重誓，此生絕不插手兩方之爭！宇昂這才留了他們的性命！”
“風大哥，是因為這個辭官的！”
“可現在暮揚竟違背了誓言，領兵出征，這叫他們兄弟二人如何不恨？”
“這可如何是好？”
“這一仗，不是暮揚死、便是軒轅亡了！”
“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了嗎？”紫嫻憂慮，一個是要與她相守一生的夫婿、一個卻是她景仰萬分的大哥，她不願見他們相互廝殺。
“辦法？”黃齊暗想，“若是漪兒未死，那便是辦法了……”
一場宿命的糾葛，一份永恒的傷痛，一個未知的結局，人、竟如此渺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