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樣子嗎?”
老醫生歎口氣,搖搖頭。
“你們出去吧。”友季將所有人都支出去,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邊侑蒼白的病容,許久,把白天買的玩偶擺在她身邊,伸出手貼著她的臉輕輕摩挲:“要恨就恨我吧。”
門再次被打開,友季恢複往日清冷的樣子,經過醫生時稍作停頓,點了一下頭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像是之前已經打過共識,醫生拎起身旁的金屬小箱進去,友季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燈也不開漆黑黑的一片,爬上床身體蜷作一團,靜靜地聆聽秒針走動的聲音。
邊侑的臉慘白慘白的,刺入皮膚的冰冷,那熟悉的觸感,可身體不是自己的,沒有反抗的能力,與其像這樣沒有人權的活著還不如死去。
“眼皮在動!邊小姐?聽得見嗎?”
好吵……
友季從夢裏醒來,當她看清坐在床邊的人,尤其是那雙眼睛,驚得不知該做什麼好。
“侑兒……”
邊侑站起身,黑色的瞳孔逐漸轉為紅色:“原來你跟他們一樣。”
不等友季答話,一把掐住脖子竟將她從床上提起,手指不斷收緊,冷冷地看著她痛苦的樣子。
“侑……兒,不要濫……用你的……力量”
“力量?變成怪物還要跟你們道謝嗎!把我當作實驗工具還要對你們心存著感激嗎!”
“侑兒……”
那雙血色的眼睛充斥著憤恨、悲愴和無助,淚水從眼眶一湧而出,落到友季的臉上,好燙。
邊侑鬆開手,問癱落在地上的友季“我是怪物對嗎?”
友季抓著脖子劇烈的咳嗽,艱難地能說:“是”
抓起桌上的玻璃杯順勢往桌沿一敲,參差不齊的斷口抵在她的脖子,稍一用力便有腥紅血流出。
“果然是個怪物”明知道這樣把她激怒了,自己會有生命危險,可她就是想這麼做:“你的出生就注定你是可憐蟲,你知道你爸爸什麼樣的人嗎?”
“無情的”
呃……友季一愣
“是他把我帶到這個世界,卻丟下媽媽和我不管,最後媽媽也走了,而我……”自嘲的笑笑“是個怪物。”
友季一邊觀察邊侑的反應,一邊小心地躲開一點:“我帶你去看邊爺爺,他會把所有事都告訴你。”
沒想到邊侑的反應很激烈,當下就立即拒絕:“不要!我不要見到他!”
“如果跟錢逸淩有關呢?你想知道她到底是誰嗎?”友季注意到她眼裏的動搖,果然……
被軟禁的錢逸淩這些天一直躺在床上,每次醒來又強迫自己睡去,拒絕與所有人的談話,這天夜晚,當她醒來時外麵正下著暴雨,電閃雷鳴時不時的照亮整個房間,她摸索著起來也不開燈,借著時有時無的電光找到藏好的照片。
“你會恨我嗎?就算這樣也沒關係。”
第二天早上,逃走了又回來的錢逸淩渾身濕透,身上又添了幾道擦傷,目光渙散,連著幾天高燒不退,神誌不清地流著淚呢喃:“我可以的”
當所有人都以為錢逸淩會從此萎靡不振,可她醒來時看著自己的外公說了半個月來的第一句話,似乎與以前沒什麼兩樣:“偏執狂你好。”
看起來還如過去一樣,但陳羽衛知道,這孩子跟以前不同,在她提出在學校住宿時尤為肯定。
推開房門看著整理東西的外孫女,陳羽衛感到深深的失落,錢逸淩明明知道他在卻仍舊整理她的東西,直到他尷尬的輕咳示意時才故作驚訝的回過頭。
“偏執狂,你又要跟我講什麼奇怪的話?”
老人搖搖頭,轉身走出房間。
錢逸淩收起臉上的笑容,繃著臉繼續收拾東西。
臨行時,陳羽衛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拄著手杖額頭磕在手背上,聽著樓下車子發動的聲音。
“老頭子!真的不去嗎?”樓下傳來老伴的喊聲。
錢逸淩抬起頭看向樓上的窗戶,最終還是低下頭坐進車裏。
宿舍是外婆整理的,好說歹說才一邊應允那些嘮叨,一邊將老人們送上車,等到載著她的家人的車消失於視野後,錢逸淩掏出手機撥了一串的號碼:“是我。”
在校園的生活很安逸,手裏拿的是書和筆,不是冰冷的手銬和槍支,也不似以往神經時刻緊繃,除了數學和英語,其他功課倒還遊刃有餘,每天奮戰在數字和字母中,讓她稍稍淡忘了那些不快,隻有在深夜還是會占據她的思緒,常常要比其他人多翻幾個身才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