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去的老人僵住了，定定的站在前方，風卷起潮濕的霧氣朝眾人撲過去，頭頂上正午時分的太陽發出像雪一樣耀眼的光芒。四周很靜，隻有風呼嘯而過的嗚咽聲，望著椅籠而來的老人，因睡了許久，臉上還留有棕樹墊壓出的印子，他靜默了半晌，緩緩道，“老村長，這麼多年了，你倒是睡得安穩啊。”
椅籠裏的老人安靜的縮回去，仿佛剛剛隻是夢魘。
狗子從屋子裏拿出一塊看不出顏色的被子，蓋到老人身上，“爺爺最近老是這樣，每天都要說些不知所雲的怪話，然後就睡著了，修者，還是屋裏坐吧。”
“不用了，”徐子榮回身問走過來的老人，“你的事辦完了嗎？”
老人點頭，仿佛卸下什麼一般歎了口氣，“完了。”
“如此，我們便回去了。”
狗子爹拄著拐棍走出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話到嘴邊又變成了恭敬的道別，“諸位慢走，招待不周。”
狗子朝徐子榮等人拱了拱手，“多謝修者給的木柴，夠我家用很久了。”
徐子榮淡淡道，“不用，告辭。”
回程似乎比來時要好走，老人雖然依舊不發一言，但氣色明顯好了很多，也沒有再暈倒，沒有了身上那個大箱子，走起路來似乎順暢了很多。倒是穆鈴央話變得少了，一路若有所思的樣子。
高高的山峰聳立在眼前，不過眾人都有些高興，翻過這座山，再走上不到一天的路，便是靈者學院，讓他們跋涉了二十多天的任務，終於要完成了。
夜裏，眾人在山腳下坐在火堆旁，應九陌不知從哪裏逮了幾隻灰色的肥兔子，清洗幹淨後架在火上烤，彌漫出一股濃鬱的烤肉味。穆鈴央依舊在沉思，連一腳踩進水坑都不知。
“喂喂喂，你怎麼了？”應九陌抬起沾滿油的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穆鈴央扔出一顆水球打在他手上，“我在想椅籠裏麵那個老人講的故事。”
“都幾天了，你還沒回過味，要不再去買本故事集？看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著魔了。”應九陌說著指了指穆鈴央已經被水浸濕大半的鞋子。
穆鈴央伸手吸走腳下的水，“你別說我，你這幾天走著路老是回頭，怎麼，有人叫你？”
徐子榮似乎也察覺到了，抬起頭來，“這幾日回程，應師弟你總是不自覺的往後看，我也用神識稍微感應了一下，並沒有什麼跟著我們，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應九陌搖搖頭，看著火堆中劈啪作響的柴火，火星升起來，劃出圓弧狀的痕跡，最後貼到上方的烤肉上，“沒有，不過我總是感覺有什麼跟著我們。”
坐在旁邊斜靠在一塊岩石上的老人睜開眼睛，徐子榮問他，“走之前我問了狗子，你祭拜那個地方，幾十年裏都有人去，都說是自己的舊宅，我看那已經變成一個土堆的地方，也隻有一個院子大小，難不成你們所有的人都住在同一個院子？”
老人臉上露出神秘難測的笑容，態度跟去時有天壤之別，他兩手攏進袖子，又閉上眼睛，“翻過這座山，走不了多久就到靈者學院了，到時候老朽跟著你們一起把任務結束，付清酬金，從此便不會再見，況且此次隻是要你們護送我到那邊，大土坡村的事，連承雲都沒有說出個結果，你們不過還是靈者學院的學生，何必知道這麼多。”
雲璟走過去，想要說什麼，被徐子榮拉住，又忿忿的坐回去，應九陌皺著眉頭又看了一眼遠處，夜深了，濃稠的黑暗將他們暖黃色的一小團火光緊緊包圍。森林裏傳來沙沙的聲音，穆鈴央從沉思中緩過神來，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撐著臉，盯著火堆緩緩的吐出幾個字，“楊知力，陳芳，楊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