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永生不忘的一個夜晚。
仿佛極晝以後的極夜。
籠罩著一切的，死寂。
隻有那逐漸由斷續轉成連綿的雨聲，固執地想要撬開那個沉淪在黑色與死亡中的世界。
雨水隔著燒得漆黑的木板滲透進來，漸漸浸濕了衣服，一絲接一絲細小的冰涼鑽進了大火燒過後餘燼的溫暖裏。她動了一下，試著從樂晶的懷裏掙脫出來。
腦海中停留的印象，還是熊熊的大火從四處不斷逼近，她和樂晶無處可逃，縮在這個角落。猶帶著火焰的木板，還有磚塊，從四麵八方落下。從來怯懦柔弱，被她像大姐姐一樣保護著的樂晶，竟然在生死關頭，迸發出一股她從未見過的力量，將她緊緊護在懷裏。
壓在她們身上的木板因為她的動作而向兩邊滑下，一個斷裂的小磚塊擦過樂晶的額角滾落，她毫無反應，身子沿著燒塌了大半的牆壁滑動了一下，歪倒在一片燒焦的瓦礫碎木上。一頭漂亮的褐色卷發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雨水洗刷後的露出的一片臉頰，森然慘白。
綿密的雨絲飄落臉上，伴著冰涼的空氣灌進肺裏，嗆得她一陣咳嗽，勉強扯動聲帶，也隻能發出極其嘶啞難聽的聲音：“晶晶。”
沒有反應。
她又喊了一聲。
仍然沒有反應。
顫抖的指尖，撫上樂晶的臉頰。她的右手，仍被樂晶牢牢攥住，僵硬的手心仍殘留著朦朧的暖意。而另一隻手觸到的，卻是冰冷。
“晶晶。”尾音低下去，變成了一聲嗚咽，繼而轉成了啜泣。眼淚混著雨水滑過臉上的傷口，刺刺的疼。
救援車輛的鳴笛聲顯得那樣遙遠而尖利，響徹在寂靜的廢墟上空，撞進耳膜裏鈍鈍的痛。無數灰色、黑色還有灰白色的影子在她眼前旋轉，她想試著站起來，麻木的雙腿不聽使喚，甫動了動，便又滑了下去，連帶著身邊一堆木板發出劈劈啪啪的碎裂聲。
內心嘶吼哀嚎著，嘴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有眼淚不停地混著雨水流下。她仰麵側躺在廢墟上，仍舊拉著樂晶的手，雨水撞進眼睛裏也不覺疼。
“有人嗎？”
這聲音……
躺在廢墟上的身軀猛地一抖，僵硬地縮在原地。
……
“就是她。”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來，你們幾個按住她。”
……
火勢蔓延之前的場景湧上眼前。
……
“按好了，別讓她動。”領頭的人說道。
四周一片黑暗，隻有不遠處依稀的火光，映出那人的臉上瘮人的笑意。他握著一根燒得通紅的木棍，一步步走近她。
她使勁掙紮，四肢都被人死死按著，根本無法掙脫。
“老大，這妞長得還不賴，這麼毀了容怪可惜的。”握著木棍的人回頭對站在不遠處，看似領頭的人說道。“要不先讓兄弟幾個玩玩？”
見領頭的人沒有反應，先前按住她右腳的人伸手便去扯她的校服裙。沒有了鉗製，她抬起右腳對著那人的下腹就踢。她聽見那人慘叫一聲後又是一聲嚎叫，像是又挨了誰一腳，低聲叫著：“老大……”
“幹活。”領頭的人淡淡吐出一圈煙，說道。
拿著木棍的人“啪”地扇了她一巴掌，額頭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撞得頭暈腦脹，隻見一個火紅的影子一點點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