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火的本意是公主臨行之前酣暢淋漓的報仇,當然這是蘇子的揣測,事情已經過去了五萬年,是與不是誰也不記得,仇沒有報的盡興反倒耽誤了行程。
唐虞那一口莫名的血吐的很不是時候,讓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遲遲不醒,來接公主的儀仗為了最大限度體現出天帝對唐虞的關懷,無論公主如何抗爭始終沒有離開太安天,意思是等帝君醒後再議。
帝君失了大半個書房的書稿心都疼碎了,吐口血昏迷已經算是維持風度的上佳選擇。崇時聽完疏梧這一番揣測,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厭惡唐虞,但是也不能曲解他的心意至是非不分。”
疏梧當然知道唐虞的一口血是為了蓮霧決意嫁給羅揭的事,但是這樣的想法對蓮霧來說隻會是件麻煩事,好容易尋到一個實心實意娶她的神君,總糾纏於往事不利於前行,所以充耳不聞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蓮霧也是如此的想法,羅揭請來的仙醫給她治完病裝作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帝君傷勢如何嚴重,心病需得心藥醫,解鈴還須係鈴人等一幹老生常談的旁敲側擊之言。
蓮霧愣怔了片刻隻說了句我已經盡力保全那些書稿,但無奈火勢太大實在力不從心,你可以勸他不要太過傷懷。
仙醫失望地告辭走了,至於如何回複唐虞就看他是個庸醫還是心地善良的仙醫。
蓮霧被救下後仍舊住在羅揭殿前的池子裏,這些天羅揭都陪在她身邊幫她一塊養傷,充分體現了一位合格未婚夫的良好素養。
她一直對羅揭心存感激,而且前些天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問一答之後,好像他兩個之間有一股莫名的情思堅不可摧的生根發芽,從摯友到未婚夫妻的轉變快到還來不及承受這些情思的糾纏,反而讓她患得患失起來。
這一日她選了個合適的時機同羅揭商量,當天他的回答隻是為了努力周全她的麵子,這個婚約也就私下裏作罷,她並不是十分的在意。
羅揭看到她眼睛裏的失落和沮喪,他又不是唐虞,對姑娘一般的小情緒能夠很及時地發現並治療,“我本來就誠心誠意地求娶你,不答應我自然不敢造次,前日你能允嫁我很高興。如今我已經向師父和玉清帝君回稟了這事,你如今後悔了麼,莫非是我哪裏做錯了或者是對我有怨言,你說出來我可以改。”
羅揭自然無可挑剔,蓮霧搖了搖頭,話是她說的如今出爾反爾未免矯情。解決了患得患失自然很誠懇地表示其實內心很高興不過隨口一問並不是拒絕,這件事就再也沒有提起過。
至於羅揭真心求娶還是假意周全並不是那麼重要,羅揭不是唐虞充滿了不安定因素。就算按照最壞的打算他不是真心求娶但他肯在蓮霧最困難的時候誠心誠意地施以援手,有愛情固然好,沒有愛情也比在唐虞身邊要安全很多,無論是從生命上還是心情上。
而且蓮霧也不是那種因為感動就會以身相許的充滿幻想的姑娘,或許以前她確實如此,但經曆過唐虞這個讓人無法言喻的情郎,至少學會如何取舍對自己最安全。
疏梧將這些歸結於詭異的愛情的代價,崇時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這回換了個點心碟子推到她麵前,她視而不見繼續聽故事。
有了羅揭神力的相助,蓮霧的傷恢複的相當快,這也從一個側麵證明他兩個當真是歸心似箭根本不想在太安天多停留一日。
三日一過,蓮霧和羅揭離開太安天,臨行前去向唐虞辭行,若是他醒了道一句各自珍重,若是還沒有醒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也許真的是他們的去意太過堅決,竟然將仙醫用盡辦法也沒治醒的唐虞給叫起了身。
兩個神君經曆過這樣一番卻是沒什麼話可講,當真說了一句保重就沒再開口,其實隻是唐虞不怎麼配合,頹廢又充滿希望的眼神一直留在蓮霧身上,這種氣氛相當微妙。羅揭拍了拍蓮霧的手說了一句我去外麵等你,將微妙的氣氛更微妙的境地。
遲來的告別在沉默裏蔓延,蓮霧坐在凳子上看著腳下羅揭為了護她周全蓄的神力,越發尷尬。對唐虞從知無不言到相顧無言,這其中的滋味當真刻骨銘心,她安靜了半晌說了一句帝君好自為之起身就要走。
背後有沉啞的聲音,“你對我,當真沒有別的要說的麼?”
蓮霧點點頭,“當真。”
唐虞重重地咳嗽起來,驚天動地,她轉身看見他白的嚇人的臉還有晦暗不明的一雙眼睛,“曾經帝君對我的恩德至前些日救了帝君的書稿我也該還清了,至於其他的恩或者是怨,帝君曾教我寬容,如今我都放下了。帝君佛法向來高深,無須我多言,如今我與帝君各自嫁娶,互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