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昨世（五）
漫長的沉默，使得兩人對峙的身影顯得格外突兀，兩個孤傲的身影猶如兩頭爭奪地盤的狼，互不相讓。
知道兩人有私怨的人都躲得遠遠的，唯有車道赫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雖然聽不到他們交談的聲音，但能讀懂唇語是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具備的能力。
殺手K的態度很微妙，對車道赫來說，他現在的做法還算不上背叛。
本就沒有忠誠的合作，背叛這一詞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有些牽強。不過，像這樣不避諱任何人，大張旗鼓地結成聯盟的做法，倒像是有更多的深意。
犯人們自由活動的時間有限，獄警總是出現在意想不到的角落，是監視，亦是警告。
不想引起獄警的注意，兩人交談的時間不能過長，柳泰武危險地眯起眼睛，最先打破平靜。
“你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警察內部？司法機構？還是政府高層？
有些事，我們可以裝作不知道，但我們心裏一定要有個底。
因為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命運會將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東西硬生生地扯到一起，而那些本生活在平行線之間的人，會因為縫隙的消失被活活絞死。
這就是生活，真實而殘酷。
殺手K笑得意味深長，那是他的底牌，在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他不會輕易亮出來。
在一定程度上，犯罪者和製裁犯罪的人都需要一定的牽製，而真正能掌控他們的，往往不是普通階層。
何況。。。。。。
就算他不說，看柳泰武的神情，似乎並不意外。
這就是天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具備的天分吧。
“這件事被車道赫知道了，沒關係嗎？”柳泰武的警惕性很高，在那些躲閃著的目光中，他可以很輕易地發現那道興致勃勃的眼光。
隻是無論怎麼偽裝，車道赫的獸性還是無法掩飾。
像是稀有靈犀一般，兩人的對話由原來的麵對麵變成了肩並肩，隻是對車道赫的角度忽然變成了死角。
那是車道赫觀察他們對話的盲區。
“他啊，”殺手K年輕的臉上竟有些惋惜，眼中迸發乎從未有過的凶光，“說實話，放棄能和他正麵交手的機會，實在是。。。。。。
很遺憾呢。”
一個很具威脅性的笑出現在他的臉上，看上去竟有些猙獰。
“但若是能在處於前好好算計他一把，也算是我對他曾利用我的事做個回禮吧。”
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同，獄警的數量忽然增加，對犯人們的看管也加強了戒備。
有人越獄了，趁昨天混亂出現的時候。
越獄的是個很危險的人，哪怕封鎖消息，在監獄這種魚龍混雜卻又狡詐多端的地方，也是瞞不住的。
但這並不影響柳泰武的心情。
牢門一道道打卡，黑暗深處的愛人向他走來。
他們互相望著，明明隻是隔了一道玻璃，明明隻是分隔不到一天，可是為什麼，見到你的時候，我還是會無法壓製自己心底的思念？
如果這世上真的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洛晨，也許那個人會是你。
如果我所生活的世界隻是一個故事，那麼。。。。。。
謝謝你走進來。
他們微笑著看著對方，這段時間的見麵，有時他們會什麼都不說，安靜的像是沉寂在時光中的河流，無聲無息，卻從不停止。
“今天過得怎麼樣？”
“還好，就是那幫家夥有些無聊。”柳泰武溫柔地注視著洛晨。
“有些按耐不住了嗎？”洛晨的話頓了頓，她垂下眼眸，掩蓋了自己的心緒，“你。。。。。。為什麼要留在這裏呢？”
“為什麼這麼問？”
“這裏。。。。。。恨你的人太多了。”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柳泰武打量著洛晨，想從她身上看出什麼。
同情嗎？憐憫嗎？真是奇特的感情呢。
自己入獄後，也不知道那些受害人家屬會不會找她的麻煩。
他忽然有些擔憂。
緊接著，洛晨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她抬起頭，有些緊張地問。
“車道赫的眼睛是被你弄瞎的吧。”
洛晨的話讓柳泰武皺了皺眉。
他敏銳地感受到話語中的機鋒。
是因為失望嗎？
好像自己的舉動還是離人有些遠呢。
不過，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你又不是她。
不知為何，他覺得此時的洛晨很陌生，出於一種動物的直覺，那種警惕性讓他無數次與死神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