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真平生收徒不下三百,隻是現在世道大亂,留在身邊的現今隻剩下三個弟子。

大弟子花和尚智深,有一身好勇力,受簽真教誨,卻不愛受戒律,酒肉不忌,灑脫豪爽。

二弟子行者武鬆,俠肝義膽,武功不凡,本不在六和禪寺出家。因戰亂,在山東老家中殺了幾個土豪劣紳,被逼無奈,背井離鄉,與智深一見如故,才同留在這六和禪寺。

三弟子禪師法海,法理高深,得佛法真傳,有大法力。隻是一心向佛,不問世事,平日寡言少語,隻是麵壁窮經。

今日早上,日本僧人一缽和尚要來接掌六和寺,簽真對這件事無力攔阻,隻好將兩個愛惹事的弟子收在身邊。

武鬆聽得師父也要勸自己離開,遂拜倒在簽真麵前,

“師父,武鬆願帶師父一起離開這裏,現今天下不太平。這西湖美景雖好,卻已經是一江春水了。”

“武鬆聽得鬼子下了江南,就要打過南京,再幾天就要來這杭州城了,此地也不太平,還是俺同智深大哥護送師父一路向西去吧。”

簽真聽武鬆說話,搖著頭,從蒲團上站起來,麵向蒙塵破敗的如來神像,老淚縱橫。

“佛祖隻是閉關修行,我等應劫而生,妖孽雖多,終是邪不勝正,人間終有正義,我已老朽,哪還能西去求經。”

“你二人本是天罡星臨世,將來這六和禪寺還須靠你們來振興,為師在此等你們回來。”

智深與武鬆相視一眼,又向簽真齊齊叩頭,“師父,我們將藏經閣修好便去。”

簽真默默點頭。

天還蒙蒙亮,空氣仍夾著雨絲的氣息,潮濕黴變的空氣令人難受。

簽真推窗來看,不遠處,一獅一虎正在修葺那破敗的藏經閣。

雄獅背負圓木,以木支閣一角,猛虎手持鋼斧,斫去殘木碎屑。

雄獅便是智深的化身,猛虎即是武鬆的化身。

簽真心感安慰,靜靜看著兩個徒弟在晨曦中工作。

紅日初升,已至半空,將空氣中的陰晦之氣一掃而光,空氣變得清新自然。

簽真在廚間煮了些細粥,薪火微燃,映著簽真的雪白須眉。

六和禪寺建於北宋,至今己有千年,其中有天孤星花和尚魯智深坐化之塔,又有天傷星行者武鬆坐守,千年已過,亂世又至,隻是英雄如今何在?

馬蹄聲聲,車輪滾滾,從大門外傳來幾聲刺耳的汽車鳴笛聲。

簽真正在灶間溫火熬粥,隻覺白眉跳動,嘴角微微抽動,外麵馬靴著地,一步一步,驚心動魄。

藏經閣上,智深與武鬆停了手上工作,聽見門外響動,齊齊回頭來看。

門外來了幾個警察列隊前行,幾個黑帽長衫青年抬一長匾在後,一個佛衣光鮮的僧人在前,身旁一高冠禮服長者,手持文明棍,不遠不近跟在僧人附近。

那僧人走在最前頭,剛下車,便畢恭畢敬,三步一拜,五步一叩,徐步走到了大雄寶殿前,然後,身體筆直,雙目直視如來佛像。

那幾個黑帽長衫年青人抬著匾額立在門外,一動不動。

手持文明棍的長者請出了簽真老和尚,與老和尚溫言暖語,低聲說著一些話。

“一缽大師師從六祖禪宗,與我中華有淵源,身上也有我中華血統,他外婆原是山東人,一缽大師法力高強,定能將六和寺發揚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