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著的風輪裏透出微弱的光，有人把那種微弱稱為希望。
“跟你這樣聊天，總能讓我想到小的時候。”少女的聲音在空蕩的教堂裏尤其空靈。
“可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我們還是小時候的樣子。且末，你說，還能回去嗎？”
“你一直沒告訴我，我也一直沒有機會問你…項南，當時你為什麼要走。”
突然襲來的安靜，像是海水漫過了身體，巨浪拍打著靈魂，冰冷彌漫在整個教堂裏，沉默的痛苦，痛苦的沉默。
夏且末知道，他定是不想說了。
夏且末抱緊了膝蓋，“項南，我們都長大了。”是啊，長大了，可不就是回不去了。
項南怔住，然後夏且末隱約聽見了歎息的聲音。
“項南，你走了，我不怪你，隻要未來你不離開…就好。”
“且末，我這一輩子短的很。你能一直在我身邊陪我嗎？”
夏且末笑，“一輩子就是短著呢。”避而不答他的問題，因為她害怕。
項南摸摸她的頭，可是啊且末，我活著就是為了麵對死亡。我的生命比你想象中要更脆弱。
“且末…”本想問出口的東西在那一瞬間突然改變，“你喜歡…九千麼？”
所有的結果，大概也是在這一瞬間悄然改變的。
雨聲越發清晰，清晰的打入夏且末的神經裏，像是無數個爬蟲密密麻麻爬過心髒的聲音，血液變得粘稠了起來，她突然覺得恐懼，然後不可思議。
“說什麼呢，項南。”或許在這一聲嬌嗔之後，所有本該屬於項南的東西，都不見了。
而項南，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是對自己並沒有那樣的信心罷了，不過是沒有勇氣罷了。
你喜歡我嗎？對項南來說，這句話還是很難說出口。
“別看九千看起來冷酷，實際上他是個溫柔的人，心思細膩，總能猜到我的想法，我卻總也想不到他的。”夏且末的聲音，打斷一度的寧靜。
“那你喜歡他？”窗外的雨開始變大，教堂內甚至能聽見雨點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夏且末輕笑，“他很善解人意，我喜歡他…”後半句被雷聲蓋過，項南並沒有聽到，他甚至以為，已經沒有後半句了。
他很善解人意，我喜歡他這樣的朋友……
“且末，我對你來說，算什麼人？”笑容下也難免帶了一絲悲涼。
“什麼…”夏且末垂下頭，事實上臉已經紅了起來…是喜歡的人。
見她半天沒有回話，“沒什麼。”項南揉揉她的頭，“且末，就讓我像家人一樣，在我有生之年，一直守護著你吧。”
然後瞳孔懵然擴張，在他眼裏，我隻是家人。夏且末想。
教堂內再次安靜下來，光輪依舊轉動，從未停歇。教堂外雨水衝刷了整個世界，反反複複，也未停止。
這一夜，注定無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