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次(1 / 2)

01

昨天淩晨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天已經大明。這是一年裏唯一的一次大休。我沒有想過以後要找什麼機會去哪裏。唯一的放假就是用來睡覺,然後再去逛街。

爬在鏡子旁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回來之前我媽打電話說她已經把我房子裏收拾的幹幹淨淨了。“落了不少灰吧?”我問她之後卻發現自己的問題是錯誤的。她扯嗓子跟我說:“蘇千尋,你看看你自己的房子,多少雙襪子你打算放一年是吧。我都給你放到洗衣機裏了,我知道你也懶得手洗。”我尷尬地咧著嘴,想她也看不到我這個樣子,幹脆正起身來,說:“沒事啊,對了,貓貓起來了嗎?”“還沒呢”“啊,那媽你趕緊去給貓貓泡些奶粉吧。”

我知道,按正常的邏輯,我媽會緊跟著說,你看你弟弟都結婚有孩子了,你也快三十的人了,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我隻能一本正經地糾正她:“媽媽,我今年二十七歲,沒有三十。”之後我媽會一本正經地說這老家誰誰誰的女兒把自己的男朋友領回來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我一直能一邊塗著甲油一邊說:“我不知道著急。”

“我說,尋尋,你這個工作就是吃青春飯的你知道嗎,當時我就不太想讓你上空乘班,可是你非得上,也沒覺得工資比在地上工作的高多少啊。”我猜我媽在那邊一定是拿著貓貓的奶瓶站在廚房動情地揮舞著。

“是啊是啊。但是不是沒辦法嘛?”我吹了吹腳上的甲油,我果然不太適合這個顏色。是誰慫恿我買的橘紅色的。

“你難道心裏就不著急嗎,那麼多人都結婚了。”我媽聽起來是嚐了一口貓貓的奶粉,記得有次飛機剛飛到上海我媽就給我打電話哭訴說,蘇百哪裏像個當爸的,給孩子倒個奶粉用熱水,連試都不試就給孩子喝。我說沒事沒事我打電話問問蘇小白。等我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蘇小白說他坐在樓底下的長凳上抽煙呢。

“我說你兒子都燙哭了,你在這裏悠閑地抽煙呢?”

“沒有啊,姐。媽她說不想看見我,讓我下來,你說媽她有必要嗎。姐你說咱們兩個小時候在爺爺家裏麵,誰沒被熱水燙過。”

“那不是孫子嗎,媽自然心疼些。”

“姐。我有時候真的挺累的。不是因為貓貓的緣故,是因為我自己。姐,我特別累啊。”我聽著蘇小白跟我說“姐,我特別累啊。”我就想起來我高中的時候打電話跟蘇小白說:“蘇小白,我特別累啊,我真累啊。”蘇小白問:“姐姐,你怎麼了啊。”那個時候蘇小白才上高一,比我低一級,在城市最東邊的a中,我在城市最西邊的c中。蘇小白一直是我媽媽的驕傲,無論是學習還是什麼。

“蘇小白,我心情特別不好。”那個時候我坐在宿舍的衛生間裏抽噎著鼻子。

“不是吧,蘇千尋。你是不是又沒考好啊。沒關係啊,我現在把媽媽的簽名練的可以以假亂真,怎麼樣,我幫你簽試卷簽名,你別怕。”每一次蘇小白都是這樣。

“我不是因為沒有考好。”我癟了癟嘴,“蘇小白,我在學校裏特別孤單啊。我不喜歡這個班。”那個時候,我剛從空乘班轉到普通班,什麼人都還不認識,在宿舍裏也僅限於,大家好,我是蘇千尋,然後大家客客氣氣地點頭。洗腳的時候上鋪的女生看了看我腳上的甲油,我有些羞愧地把襪子放進水裏,裝出一副要洗襪子的樣子,似乎在這裏塗甲油就像在公眾麵前裸奔一樣的感覺是一件腦子要是正常的話就應該覺得羞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