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即由袁軍殺入京城,自沒有敢阻擋的。到這時再看情景,如大勢可圖,即登其大位。如不可為,就奉回光緒帝,有何不可?想到這裏,真是想入非非,差不多像窮人望大富,不禁想得手舞足蹈。那日幾人正在南海館談論,忽報譚嗣同到來,好不歡喜,即大家出門接進裏麵。先問一回舟車之苦,譚嗣同又略問了變法的近情。好一會,康有為自然說到清帝如何歡喜自己,如何言聽計從,如何援引同黨,滔滔不絕。譚嗣同聽了,覺他所言未必是真,縱是真的,他隻得清帝重用他,就如此得意,看與自己宗旨料是不同的。但已經到來,倒看他三五天再作計算。即先自複過唐才常,叫他不必入京,須待自己有信來請,方可起程。因此唐才常便不作進京之想。 且說譚嗣同因康有為說有袁軍相助一語,那日便問康有為道:“足下說有袁世凱相助,究竟是袁公起意來尋你們的,抑是你們起意才運動袁公的?乞請明言。”康有為想了想,覺自己若直言是自己運動袁公,他必然疑忌,便硬說道:“是袁公起意的。他來尋我們,然後與之說妥,借清君側之名,圍頤和園,拿住太後,便沒事不了。”譚嗣同道:“京畿有步統領衙門,尚有綠旗營兵萬餘人,恐袁公的六千人不易濟事。”康有為道:“足下哪裏說?袁公的是新練洋操軍隊,那些腐敗綠營便是十萬人,哪裏能抵擋得住?足下不必思疑。”譚嗣同道:“既是袁公允肯,他必有主意,但小弟這回進京,袁公可有知道沒有?”康有為道:“哪有不知!袁公早聞得足下大名,這回聽得足下到來,實大為忻喜,可見足下大名是遠近皆知的。”譚嗣同道:“不必過獎,小弟是不好人奉承的。惟袁公既如是不棄,就介紹小弟得與袁公一晤何如?”此時譚嗣同之意,實決與袁世凱肯助與否,欲自己一見袁世凱,看袁意何如,然後定奪。惟康有為實因袁、譚相見,因明知係自己運動袁世凱的,那袁世凱又並未知有個譚嗣同進京。不過自己一時說謊,是斷不能令袁、譚兩人相晤。即勉強答道:“如此甚好,但袁公之意是很要秘密的,待弟先晤袁公,告以足下欲與他相見,定個相會的時期,然後引足下進去便是。”譚嗣同聽得,亦覺此言有理,便由康有為再往見袁世凱。時康有為亦欲向袁氏訂實辦法,即行往謁袁氏。譚嗣同與有為起行時,密囑道:“俗語說,千虛不如一實,果若是足下運動袁公的,恐不大可靠。因袁公倚靠榮祿甚深,榮祿又是太後的內侄,倘袁氏有不測之心,大禍立見。若前時未有說過的,這回再不必對袁公說了。”康有為道:“哪有說謊?是小弟親與袁公商酌的。”譚嗣同無語。 康有為便去見了袁世凱,即實說:“太後真要阻撓新政,不除太後必不能變法,若除去太後盡靠兵力,請大人即率所部入京為後援。事關國家大計,請勿推辭,亦不可泄漏。”袁世凱一聽,心上早發了驚,誠不料康、梁書生之見,說得這般容易。但此事不宜當麵推他,亦隻含糊答應。康有為便出。以為袁世凱實實應允。實則在袁世凱麵前並沒有提過譚嗣同三個字,返回寓後,竟對譚嗣同道:“我也對袁公說,足下已來京了,但袁公連日皆有公事,要遲兩天方能相見。”譚嗣同此時不勝疑惑,見康有為如此說,亦隻略答一聲“是”。但忖袁世凱身上料不願為此事的,因見康有為全沒準備,隻靠一個袁世凱,究竟難行。一來袁氏必然熟審情形,方肯行事,他自念即拿得太後,那榮祿必然要殺他。若拿不得太後,那太後亦必要殺他。是袁氏沒一點好處,斷不如是之愚,應允相助。縱袁氏有意革命,盡可自行,何必依附康、梁呢?所以越想越覺可異。正是: 欲謀太後無奇策,空向同人撒假謊。 要知譚嗣同畢竟受其所愚否,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