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三夫人掀開簾子進了屋。一襲雪青的絲衫,配著蓼藍的裙襯,三十多歲的年齡,保養的依然風姿綽約。風輕拂過,濃鬱的紫蘅脂粉香溢了滿屋。
紓月趕忙起身。行了個禮,給三夫人讓了座。
“這園子到是清淨,進來老一會兒了,也沒瞧見個人影。”三夫人握著紓月的手,笑著道。
紓月帶著微笑回道。“我這兒平時就鈴鐺侍侯著,再有兩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侍候浣洗。若沒活,都遣她們下去休息了。再也沒有別的丫鬟了。”
“這怎麼行呢,趕明我從我的房裏挑幾個手腳利索的丫鬟給你送過來。三個人哪能夠用呢。你四娘府上光丫鬟就二十人,還有兩個奶過三少爺的奶娘。”
“紓月哪能麻煩三娘,我這活計少,一個鈴鐺就夠用的了。況且四夫人現在協理夫人管理整個侯爺府和各個別院田地的收支,人少了哪能成。”紓月依然帶著笑。對於三夫人的話,認真斟酌說的。在侯爺府,無意的說辭恐怕會得罪很多人的。
“其實今天我過來,是有事求你的。”三夫人微微笑了一下,拿起鈴鐺剛上的茶,輕輕的吹著茶葉沫子。
“三娘有事但說就是了,什麼求不求的,這多見外。”紓月含著笑客氣道。
“三娘知道,你是個明理的孩子,在這也不跟你拐彎抹角的了。這大夫人要給瀟鴻說親,這瀟鴻說什麼也不幹,這不,剛才在房裏又是一頓的摔東西。你是知道的,我就鴻兒這麼一個孩兒,將來也全指望他了。你從小就跟鴻兒感情好,我是想讓你去勸勸他。我隻是個妾室,將來如果鴻兒真能出息了,我這也算老有所依了。”三夫人喝了口茶,自顧自的說著。
“咱們家你也看見了,老太爺還在的晚些年,手裏就已經沒有多少權了,等侯爺襲了爵,皇上又減了各王侯的月俸。如今侯爺在朝中光有個爵位,哪還有什麼實權,如果能讓鴻兒與兵部尚書馬大人的千金,結了百年之好,對鴻兒的前途,對咱們家也是好的。”
說完,三夫人握著紓月的手,眼裏透著溫和的目光。
“三娘你放心吧,紓月定會勸勸我二哥的。”紓月回給三夫人一抹安心的笑。
“三娘就知道你是個明禮的孩子。這事,三娘就托付給你了。”說著,竟有些許淚光含在眼裏。讓人無比生憐。
隻是這般表情,在外人看來是那麼的真切,看在紓月眼裏到有些諷刺了。
說著,三娘從袖袋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景泰藍的圓盒,塞到紓月的手裏道:“這個胭脂,說是匈奴境內的焉支山產的。名叫‘紅藍’。據說是把當地的一種花搗碎,淘澄淨了,配了寒露露水蒸成的,隻要挑上一點兒,抹在唇上,足夠了;剩下點就用一點水化開,抹在手心裏,就足夠拍臉的了。這脂粉若塗唇,鮮豔異常,抹頰,香氣可綿繞三日。這顏色最適合你這種年輕的女兒家了。”
巴掌大的盒麵雕工精美,鑲金的花紋雕著空穀深蘭。藍紫的的底紋更顯雍容富麗。紓月道了謝,收下了三夫人的贈禮。
三夫人稍坐了片刻起身離開了。送了三夫人,紓月默默的站在院中,陽光下紓月微眯著眼睛。
三夫人讓她勸瀟鴻是假,言外之意是讓紓月平時與二公子走動遠點,一來避嫌,二來,她紀紓月是配不上紀瀟鴻的,即便她對瀟鴻隻是兄妹之情。隻是這話從別人處說出來,在紓月的心裏,總有些忿忿難鬱。
日頭偏西,外麵忽有小廝來報,說皇上大壽,見著二公子和紓月姑娘的繡畫,龍顏大悅。特大賞了,讓紓月速換了衣服去門口接賞。還說各房夫人公子都去了。這事紓月自是不敢怠慢的,謝了小廝,紓月忙讓鈴鐺幫著更衣,按照宮中禮製上了妝,急急往門口去。
定國夫人以按品大妝,攜著各房夫人早已在正門那侯著了。紓月的宅子靠府邸的北麵,離正門比較偏遠,到的自然晚了些。連忙給各長輩行了大禮,在靠後的地方侯著。
不多時,遠處迤邐一行人,尾隨著六輛馬車和四頂藍帳轎子,車上大小箱子共三十餘件。隊伍在正門口停下。定國夫人率眾女眷及呆在家中的子女出門侯旨。一個公公模樣的人從轎中先出來,這便是皇上身邊的掌事許公公。侯爺、大公子、三公子也依序下了轎子。這許公公與侯爺寒暄一下,便暄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