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雪花,隨風緩緩的飄落,像晶瑩的玉蝴蝶一樣翩翩起舞。大街上,屋頂上上鋪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衣。大街上的房屋旁零零散散的掛起了紅色的燈籠,沒有鞭炮,沒有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這個除夕格外的冷淡。
不遠處傳來悠悠的琴聲,淙淙錚錚,如幽間之寒流。其韻揚揚悠悠,儼若行雲流水。忽然,曲風驟變,寒風瑟瑟,冷雨淒淒,手指間有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一時金戈鐵馬,刀光劍影,驚心動魄。
人們聽到琴聲,紛紛的放下手頭裏的東西,漸漸的向琴聲靠近。
江水淒淒,白白的雪花,一支孤獨的小舟獨自漂泊在江上,一個美豔的女子靜靜的坐在船頭上,悠揚的琴聲從江中向四方飄去。琴聲漸漸低昂,淒淒慘慘,見成虛無。功業未成,英雄已遲暮。
江邊的人們聽著曲子,紛紛落淚。這一刻他們全都是“知音”。
“姐姐,江邊來了很多的人。”一個樣貌同樣美麗的女子,緩緩的走到船頭上。
美豔的女子回過頭,淒淒一笑,四周的雪花仿佛都黯然失色。絕美的臉龐,窈窕的身形,在加上他那白色的裙衫,在雪花的照應下,有如那不安塵世的仙女。
“那是因為他們都不想當那亡國奴呀!”李如玉微微感歎道。
柳燕妮也微微一歎,道:“聽說,蒙古人都已經攻破了隆興府,姐姐我們真的不去瓊州了嗎?”
李如玉臉色微微一變,似擔憂,似懷念。時間的流逝,沒有讓她忘卻,反而使他更加的傾入自己的內心。
“這裏不太安全,你們去瓊州吧!我會去找你們的。”當日的情形曆曆在目,她能看出他眼中的決絕。
李如玉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幾個月來,她越發的美麗了,特別是那雙水靈靈,有如星辰般的眼睛,是那樣的迷人。
“過幾天,我會找人送你到瓊州的。”亂世中,女子往往是最淒慘的,有時候美麗就是一種原罪。
“那姐姐呢?”柳燕妮問道。
李如玉搖搖頭,道:“我要去找他,這樣他也不會孤單呀!”
“姐姐去哪?我也去哪?”柳燕妮淒慘的笑了笑,道:“我是一個無根的人,沒有了姐姐,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柳燕妮輕輕撫摸著心髒,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心底:“過去吧!就這樣過去吧!”
李如玉緊緊的握住劉燕妮的手,幽幽道:“我們都是可憐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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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外,荊湖南路首府潭州府。
“衝呀!”
“殺~~~”
“哥,哥。”
“兒子,你先走,爹隨後就到。”
除夕夜,蒙古人終於登上了富饒的潭州府。
“爹,你終於回來了,你看這是我做的燈籠,好不好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舉了舉手裏的燈籠道。
“好看。”男子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將男孩抱在懷裏。
“爹爹,你的臉又髒了,我來給你擦擦。”小男孩伸出那小小的手掌,往男子髒兮兮的臉上摸了摸。
“男兒有淚不輕談,隻是未到傷心處。”兩行清淚流淌在臉上。
“爹爹,你怎麼哭了,娘說愛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小男孩很生氣的說道。
“官人,你回來了。”一個身穿紅色的衣服的女子,走了出來。滿臉愛意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這是她當年嫁過來時穿的衣服,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穿,也是最後一次。
“儀娘,你怕嗎?”男子憐愛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道。
“有官人在,儀娘就不怕。”女子堅定道。
男子轉過頭,看著小男孩,柔情道:“忠而,把燈籠給爹看看怎麼樣。”
“嗯。”小男孩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男子走到一旁,慢慢的點起了,一旁的火堆。熊熊的大火迅速的燃燒起來。男子回身緊緊的摟住眼前他最愛的兩個人。
“咳咳~~~,爹爹,我好熱。”小男孩開口道。
“忠兒不怕,很快就好了。”男子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兩行清淚緩緩的流了下來。
“仁我所欲也,義異我所欲也,兩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義也。”
男子叫伊穀,是潭州的參謀。除夕夜戰敗自殺。
不久,安撫使李芾兵敗自殺,潭州城破,不久整個荊湖南路皆被蒙古人占領,蒙古左丞相率軍侵廣西南路。而江南西路的宋軍也在蒙古人進攻下,節節敗退。整個南宋一時岌岌可危。
常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