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路的中央發愣。

那是鋪著水泥石板並不寬敞的小路,路的兩旁種著高大的梧桐樹。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照在地上,形成了點點光斑。

樹後是一人多高的紅磚圍牆,圍牆後隱約可見充滿意式建築風格的洋樓。路上除了你沒有他人,耳邊隻能聽見陣陣蟬鳴。

你明明在前往學校的路上,那條路你走了兩年多,幾乎閉著眼睛都能走完。可是現在的景象你完全陌生,你有些不知所措。

你默默的脫下圍巾和羊尼外套,掏出手帕擦去額頭的汗水。剛才還是冬天,突然變成夏天真是要死人了。

突然來到陌生的地方,就連氣候也完全相反。你有些鬱悶,懷疑再度進醫院的理由是穿的太多中暑。

一向冷靜的你都有些唉聲歎氣,邊擦著汗水邊思考該怎麼辦。

本來打算今天放學之後和她一起去車站前新開的甜點店。那家新開的甜點店人氣很好,甚至許多隔壁縣的女高中生也慕名前來。不但有獨具特色的招牌甜點,甚至每天都推出隻有當天出售的主題甜點。她吵著想去很久了,因為最近社團活動很忙,直到今天你才抽出空答應帶她去。

可如今自己突然來到這麼一個莫名的地方,是要失約了吧。

想到這裏你的心中一緊,情不自禁的攥緊了手中的手帕。

你沒有做到答應她的事,她一定會嘟著嘴十分沮喪。如果她發現你不見了,怎麼都找不到,說不定會擔心的流淚。一想到她大大的眼睛被淚水充滿,你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捏在手心裏般難受。

如果,如果你一直回不去,她會不會忘記你,會不會和別人在一起,會不會對另一個男人露出溫暖羞澀的笑容?

不!想到這些你簡直就要被恐慌所埋沒,即使穿著厚厚的衣服站在這夏日炎熱的街道,也覺得周身都是徹骨的寒冷。

你於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遇見她。那段日子,你孤獨、寂寞、甚至感到恐懼。病痛折磨著你,孤獨纏繞著你,每一個深夜你躺在床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很快就會這樣不聲不響的死去。沒有人會記得你,沒有人會為你傷心,就如窗台上花瓶裏的花,很快凋謝,被人隨手扔進垃圾桶,再由另一束花重新插進花瓶。

你心中不甘,不甘就在這小小的一方白色空間走完自己短暫的一生,不甘那對每個人都僅有一次機會的珍貴生命裏你從頭到尾的都隻充斥著單調的白色。

可是不甘又怎麼樣呢?會有誰會在乎你的不甘?會有誰期待你的痊愈?會有誰在你不曾見過的世界中等待著你?

你消極的度過在醫院裏的一天天,你的身體絲毫沒有起色,你甚至開始有些自暴自棄。

可是有一天,一個小女孩闖進了你的生活。

她茶色的長卷發紮成雙馬尾,一個手臂還打著石膏,白色的兒童病服穿著她的身上有些大大的。她突然闖進你的病房,向一頭小火車一樣衝到你的床前,沒有受傷的手抓著你的袖子,在你麵前嚎啕大哭。

“你,你這個混蛋!我告訴你,你一定要盡快好起來!你,你這個死病嬌!你要是再突然死去我就跟你拚命!你前麵折磨我那麼多次,害我除了你誰都沒攻略成功,我還沒報複回來呢你就去死了!我告訴你世界上沒那麼便宜的事,我一定要虐你千百遍!你不許死!不許死!不許死!!!”

你看著麵前哭的稀裏嘩啦的小女孩,看著她邊哭邊喊著你完全聽不懂的話,看著她熟練的把眼淚鼻涕蹭到你的衣服上,有生以來第一次做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可是,雖然第一次見麵,還是這麼讓人匪夷所思的出場,但你對她完全提不起任何生氣討厭的情緒。甚至看著她白皙的小臉哭的皺成一團,你的心中充滿了心疼憐愛的情緒。

你伸出手輕輕的抹去她的眼淚,笑著答應她你一定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