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昏地暗(1 / 1)

從那一刻開始,我的生活變了,一切變得虛構,越來越不切實際,連我自己也不願接受

幾天前,爸爸在去公司總部開會的途中,突遇車禍,在接到這個噩耗的同時,我和母親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隨後,我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非要說說,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認為那讓我從雲端一下子落到了岩石圈底部。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就像一陣龍卷風,卷走了我的一切,卷走了我那個像棟梁般的父親。我如同一個從噩夢中驚醒的孩童,心中有著說不完的恐懼,但也執著地認為那總會過去的。

但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葉夫人,很是抱歉,我們醫院已經盡力了,但葉先生他,他……還是沒能堅持住,有什麼話快進去說了吧!”醫生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表示事實已經如此,已經無法改變了。而我,隻是緊跟在滿麵淚痕的母親身後,步入一個充滿死亡氣息的房間。在白色的病床上,躺著一個最疼愛我的人,卻是一個將死之人——我的父親葉邵榮,那時的我,並不知道死是什麼,我一直認為:人死了以後是要去天堂的。就像我的父親,即將會去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

“邵榮,邵榮,你怎麼能離開我們呢?一朵還這麼小,平時,你又很少陪她,眼看著,這有時間了,你卻要走了,唉。”母親一直哭著,兩隻美麗的眼睛因為哭泣變得紅腫,她的眼睛被淚水所填滿,像一片幽深而淒涼的湖泊,還飽含著許多的不舍。我看著母親的淚珠子,就好像一串曾經美麗的珍珠項鏈,如今卻斷了線。母親看了我一眼,把我牽到父親的病床前,假假地笑著對我說:“一朵,快跟爸爸說說話呀,這次啊,他是真的要走了,永遠不會回來了。”其實,我看得出來,母親笑不出來。盡管她騙過了所有人,最終還是騙不過我。

父親伸出蒼白的手,想要握住我的手,我把胖胖的小手伸了過去,這一次,我發覺,父親的手已經不如從前暖和了,開始變得冰冷,冰得讓我害怕。父親卻任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我。

“一朵啊,這次爸爸要去很遠的地方出差,可能很久才會回來,以後,你要聽媽媽的話,要做個懂事的孩子,知道嗎?以前,爸爸都沒怎麼陪你,對不起啊!我會讓媽媽給你買個日記本,你要想爸爸了,就把想對爸爸說的話寫在上麵,總之,要聽媽媽的話,讓媽媽少為你操心,現在,你就跟蘭阿姨先回家吧,媽媽待會就回去陪你,爸爸還有些話對她說哩。”

我看著臉色逐漸憔悴的爸爸,心中自然會難過,盡管我眼圈發紅,鼻子酸酸的,我還是硬把眼淚憋了回去。平時,爸爸常常教導我說“女兒的淚就是世界上最美的鑽石,誰會舍得把它丟掉呢!”或許這就是我把眼淚收起的原因吧!我隻希望能在與父親見最後一麵之時,看到我最好,最勇敢的一麵。

“爸爸,你放心吧,你會好好的,我會聽媽媽話的,我會做個好孩子,不會再讓媽媽操心,我會幫她做家務,會逗她笑的,等我長大了,我還要替她做飯,把媽媽養成一個‘在世楊貴妃’哩!到時候爸爸回來時,可別不認識我們了哦!”

父親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做出一副很莊重的樣子,就像是要向我承諾什麼似的:“放心吧,無論到了哪裏,我絕不會忘了你們。”父親捏捏我的臉,笑著跟我告別。之後,蘭阿姨就帶著我回到了家中。

家裏雖然和平時一樣安靜,我卻覺得,空氣中飄著淒涼。

我似乎再也藏不住心中的情感了,我衝進了自己的房間,反鎖了房門,抱起了父親送我的洋娃娃。雖然我的洋娃娃很多,但隻有這麼一個,是父親在百忙之中去了‘布藝工坊’特地挑的布偶,並且通過一針一線縫製的。別人總是不理解,為什麼不從國外買一個呢,非得自己動手。我此刻也算是明白了父親的心意,心中不免有些自責,當初我竟然嫌父親縫得醜。我蹲在牆角哭了起來。等到心裏舒緩些了,我就下樓去了。可是,老天爺終究不留給我一絲想念,把門窗都緊緊關上了,我又一次絕望了,我被告知:母親因為先天有心髒病,後天又過度悲傷,也和父親一樣永久的離開了我。可這還不算最壞,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堅強。

這大概也是母親當初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吧!

我想,他們一定會在天堂團聚,並且快樂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