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 前世今生(1 / 2)

明陽的天空總是那麼昏暗,寒鴉陣陣飛過,城市中如死一般寂靜,黃昏鎮上該下雪了吧。

安陽飲啜一口小酒,靜望漫天硝煙,烏雲攔住陽光,烽煙滾滾如塵。

冬日的寒風冷峭而肅殺,刮在臉上生疼,一襲血色羅裙飛舞,單薄的身體卻仿佛有無窮的力量,白皙小巧的玉足在半空晃蕩,猛灌清酒,酒香撲鼻,隨意擦掉嘴角的酒滴,碧葉飄落,人已不見。

大殿之上,一派肅穆。宮女侍從井然有序,平日裏唱反調的大臣偏偏最是莊重,城外戰鼓擂鳴,兵刃鏗鏘,安陽公主豪氣一揮長袍,絕代風華。

珠簾垂落,黃袍加身,低沉冷冽地聲音擊打腳下之玉石,“放火,焚城。”

濃煙四起,昔日輝煌,今日黃土,一夕之間,煙銷灰滅。

雷聲轟隆似為逝者哀鳴,雨如馬蹄,踩踏萬物。

2011,地球。

攤開手中滾燙的煎餅,安陽覺得看一眼都是奢侈,窗外飛雪淩亂,稚嫩的臉頰髒兮兮的但明亮的眼神卻閃爍磐石般堅韌的目光。無視周圍指指點點的目光,清脆的腳步聲來到寬敞明亮的教室,徑直走向窗邊被光線模糊線條,渾身散發生人勿擾氣息的少年,“你的。”

少年驚訝地看著這個精致得像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曾被他嫌棄而丟掉的煎餅正靜靜躺在小手上。這個女孩也是故意來接近他的嗎?

少年遲遲不動,安陽奪過他修長的大手,將餅塞進去,任務完成,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下意識的扔掉手中溫呼呼的煎餅,少年嫌惡的皺緊眉頭,看向窗外冰天雪地裏奔跑的小小身影,奇怪的女孩。

狠狠地甩掉刺骨的寒意,安陽擠進小小的狗洞,用力蜷縮著身子,破爛不堪的衣服被凍得生硬,急促地哈氣在手上用力揉搓潰爛的凍瘡,璀璨地望著鋪天大雪。

即使肚子餓得反胃安陽也覺得很開心,她幫助了別人,母親說過,助人為樂是幸福的,所以,即使她不在了,她說的幸福安陽也會一直守護下去,母親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她能幸福了。努力拉扯僵硬的麵部肌肉,安陽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吱吱。”小巧的耳朵靈巧地動動,費力地擠出一隻手,安陽試探地往旁邊的土堆處敲打,“吱吱”尖細的聲音又想起來了,鑽出狗洞找來一根樹枝,直搗土堆,慢慢地一窩皺巴巴的剛出生的小老鼠出現在安陽眼中。強忍著想吐的衝動,顫顫地捏起一隻耗子,腹中一片翻滾。

“咕咕”三天未進食的肚子叫囂起來,長期未得到營養,眼前的食物逐漸變得模糊,閉上眼睛,努力把眼前的東西想象成美味的雞翅,摸索著用棍子把老鼠敲死,囫圇吞下一隻,死死捂住嘴巴,脆弱的胃一陣痙攣,瘦弱的身體卷成一團,青白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手腳抽搐,腦袋空白,安陽仿佛看見了母親憐愛的笑容,她向安陽伸手,安陽虛弱地笑了,拉住並不存在的手掌,眼前陷入黑暗。

枯瘦如柴的身體逐漸僵硬冰冷,心跳停止,死去的女孩如睡去一般安詳。

肮髒的垃圾場散發刺鼻的惡臭,白色蠕動的蟲子,沾滿細菌的蟑螂,跳蚤虱子爬滿充滿腐臭的涼席,“結束,嗷,頭好疼。”大半個身體已經腐爛掉的女孩緩緩坐起來,身上到處是亂爬的蟲子“癢,臭。”安陽忍住想吐的衝動,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使勁抖落身上的蟲子。

“我是誰?”迷茫地看著腐爛的雙手,靠強大的意誌支撐身體,拖著殘破惡臭的身體龜速騰出垃圾場,她該去哪?

陽光很溫暖,安陽踩過的草地卻寒冷如冰,偶爾還有可疑物從女孩身上掉落。

“今天天氣真好。”垃圾場的老人拄著拐杖在草地上走著,幾近失明的眼睛恍惚看見一個挪動的人影,那個人走得東倒西歪像要倒了一樣,“喂!那邊的人,你是誰?”

“我是誰?”安陽歪著腦袋,向老人走去。

麵前的人很矮,一個小孩。老人和藹地問道:“小孩,你怎麼還不回家?”

“家?”安陽的手沒力氣了,隨意地擺動著。

聽這個孩子的語氣,難道是孤兒?“你家在哪?”

“不知道。”

老人無聲地歎了口氣,也罷,反正他也隻是孤苦伶仃的一個,跟這個小孩剛好湊成一對,就當多雙筷子“願意做我孫女嗎?”

安陽的脖子也沒力氣了,腦袋失去支撐垂了下來。

老人模模糊糊地看見麵前這個小孩像是在點頭,於是高高興興地收了一個便宜孫女。

老人的家不遠,離垃圾場很近,房子很簡陋,茅草黃土蓋的。安陽實在沒力氣了,老人扶住安陽瘦弱的身體,枯樹皮般粗糙的手很溫暖,女孩終於沉沉睡去。

“睡吧,醒了吃爺爺熬的補湯。”老人慈愛地看著小女孩的腦袋,覺得空蕩蕩的家沒這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