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的時候,他就站在那裏。
他的眼眸是一如既往的熟悉,仿佛我們手拉著手共度明天的日子還在昨天。
但他眼睛裏的神色卻是那麼陌生,充滿著防範與戒備。
“你是…誰?”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沙啞的嗓音透露了他的疲憊。
這…是他與我的第一次見麵,卻不是我與他的第一次見麵。
“別擔心,我有人來救你的,馬上。”我笑著向前進了一步。
他眼中的疑惑更甚。
我望著他雜亂的劉海,剛想開口說什麼。
一道白光飛馳而過。
在那一刹那,我的身體比思想快了一步,飛快地奔向他。
砰!
子彈入膛的聲音。
血紅漸漸染紅了我的眼眸,而我的眼前仍是純淨的他。
他擔心地望著我,隨後望了望遠處冒著煙的槍口。
並沒有動作。
一天後
醒來,我的頭頂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一股鹽水的味道。
腦袋在醒來後越發的沉重,有一種將要與身體分離的感覺。
“你醒了。”旁邊的少年有些驚喜地望著我。
少年與他昨天雜亂的模樣判若兩人,一身名貴的範思哲彰顯著他與我的不同。
我點點頭,掙紮要坐起來。
“不要亂動。”少年穩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子:“醫生馬上就來。”
我望著他認真的神情,沒有說話。
還是變了啊,臉變得更加俊俏了,也高了許多。
“不必了。”我回過神來:“我不喜歡醫院。”
他似乎覺得好笑,琥珀色的眼睛笑得微眯起來。
“就算是不喜歡,你現在的傷勢也比較嚴重,等醫生來了再做決定吧。”
我並不理會他的勸告:“我認識你嗎?”
“哎?”他扶著我的手微微一僵:“不認識。”
“那就行了。”我掙脫他的手,有些慌亂地下床:“如果你是因為我及時報警救你才對我這麼好的話,那麼大可沒有必要。”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同樣站了起來:“你救了我,我可以給你任何報償。”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我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拔掉了輸液管。
“你這人……”
“記得有那麼一個人救過你就好,其他的都沒有必要了。”我笑了。
比這十年來任何時候都要笑得開心。
看見你,我就開心。
但讓你賠償我什麼的,就不必了。
出了醫院,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傳來。
入眼的是一輛藍色蘭博基尼。
車子的人抿著嘴角靜靜地看著我。
我繞到一旁想走過,這輛車卻也及時地打了個轉彎。
將整個醫院的道路都堵塞住了。
我扶著仍在劇烈作痛的胸口,歎了一口氣,上了車。
“怎麼樣,成功拯救你的王子了嗎?”車上的男人回頭望我,帶著明顯的嘲諷。
我歪了歪頭:“第一次見麵還算不錯。”
他回過頭去:“傷哪裏,竟然在icu(重症監護室)。”
我愣了愣:“顧澤,你不會是來看過我吧。”
“你在開什麼玩笑!”顧澤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是miranda來看你了。”
我笑了笑:“你們還真是真朋友,都陪我一起回國……”
“你傷到哪裏了?”
“啊,”我頓了頓:“沒有到進icu那麼嚴重。”
“我的意思是,被打到的部位。”顧澤補充:“總是那麼避重就輕。”
“……左胸口。”我就知道瞞不過精明的他。
時間似乎有那麼一瞬間被凍住,他再次轉頭,往日雲淡風輕的淡藍色眼眸此時卻像夾雜著無數的冰渣子一般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