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沐回憶錄
2018年這多事之秋的一年。
從一月的雪災,三月的西藏打砸事件,四月列車相撞,五月汶川大地震,六月大洪水……
到九月潰壩事故,毒奶粉事件…以及十月毒雞蛋。。。。這是多災一年,我要講的故事便是從這一年的一起天災講起。
6月中旬間,江南南部、華南、西南地區東部遭遇持續強降雨,造成浙江、福建、江西、湖南、廣東、廣西、貴州等同省(區)遭受嚴重的暴雨洪澇、山體滑坡和泥石流災害。我乘坐的汽車在盤山公路行駛在半山腰時,在夜雨中,和一輛迎麵而來的轎車在轉彎中相遇,因緊急避讓,車輛在打滑中在暴雨中不幸雙雙滑落山崖。
此次暴雨洪澇災害,我們隻是其中之一一起,而死亡人數在這次的暴雨洪澇災害中卻不算少數,據說這次暴雨洪澇受災區域共計1356萬人受災,因災死亡76人,失蹤13人…倒塌房。。。。。。
天旋地轉,失重,撞擊,我因為乘車有係安全帶的習慣,沒有因汽車滾落山崖而脫離座位,汽車滾落到山腳下發生的撞擊,使我陷入短暫的昏迷。醒來時我發現自己還在座位上,頭朝下被安全帶牢牢掛在座位上,眼前一片猩紅,我忍著疼痛解開安全帶,人因此掉落在翻過來的車頂上。
我乘坐的是一輛中巴車,一共二十多個座位,這輛車滿員的,這次事故一下收走了二十多條性命,在我托著我身邊一個昏迷的女孩往車窗外爬,我聽到了可怕的聲響,我嚇的臉色煞白,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朝天的車底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而來的是更多的石塊和泥土,接憧而來的山體滑坡使剛停止滾落的車輛又動了起來,而此刻卻沒有之前剛掉落山崖時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除了我,似乎大家都還在昏迷中。
過了很久也可能隻是過了不久的時間,汽車沒有在移動,我的上方也沒有了恐怖的聲音,我感覺我的世界忽然安靜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漸漸將我恍惚的狀態拉回,我的思想聚焦,昏暗的空間微弱的燈光從從車頭處傳來,我看到我在血泊中,一車的泥漿流動著猩紅的血水。
我一個一個的找過去,我一個一個的喊著讓他們醒醒,醒醒,沒有人回應我,沒有人回應我,我哭著喊著,我在血水中從車頭爬到車尾,我車尾爬到車頭,他們都一動不動,我的身邊躺著的是漸漸冰冷的一具具在泥漿血泊中的屍體。
這一年,我十八歲。
我費勁的解開司機師傅的安全帶,將他從快被被埋沒的泥土中拖出,他的身體前和臉上有很多玻璃碎片陷在裏麵。很久很久以後我都忘記不了他的慘狀,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害怕乘坐汽車,我寧願走很長的路,騎很久的自行車,我也不願乘坐汽車,我更不敢學開車。除非必要我也隻坐火車動車,我對乘坐汽車的恐懼間接讓我害怕乘坐飛機,飛那麼高,掉下來連跑的地方都沒有。
我把司機師傅從駕駛位中拉出來,顫抖著手,一塊塊的拔掉他陷在他身上的臉上的大小不一的玻璃,血水已經將我染成血人,司機師傅早已經沒有了呼吸。我從已經被淹沒一半在泥土中的車頭爬出,這裏的擋風玻璃早在汽車滾落中破碎。我站在泥土石塊中,身上的腥味沒多久就被雨水洗淨,汽車的大燈照在我身上,雨持續的下,看著手中沒有信號的諾基亞手機,眼再一次被雨水淹沒,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就像山裏無魂的鬼,被世間拋棄。
我不知道要如何自救,我覺得自己死定了。
這裏沒有信號的山中,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我的身邊除了冰冷冷的屍體,連汽車大燈的燈光都是冷的,我感覺我的身體在雨中也漸漸冰涼了,看著周圍黑洞一樣的大山我不敢離開這點光明,哪怕我知道這裏也許會發生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