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尹德明捏著煙的手一使力,半截香煙便被折得變了形,“為什麼?你們彼此一直都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你現在要救他是為了什麼?”
梵司廷並不答他的問題,拿起桌麵上的文件翻看“他活著,單槍匹馬也動不了你,你不用擔心。”
尹德明坐下,看著梵司廷冷崤的眼神,沉著臉想了一會“。。。。。。好,這次我不攔你,但是你如果不能保證完全掌控今後事情的發展勢態,就按我說的來!”
梵司廷睨他一眼,似笑非笑。
校園裏的千裏香開花了,朵朵柔白鑲嵌在青翠的橢圓小葉間,濃鬱的香遠遠可聞。憶童伸手輕撫而過,感覺枝葉在掌心劃過。她環顧四周,一切都是那麼熟悉。本以為不會再來這裏了,但如今,腳下踩著的正是自己踏過無數次的圓溜鵝卵石,隻是心境卻截然不同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生活不再單純快樂,心境不複平靜順暢,隻有越來越多的迷惑,茫然和猜忌。。。。。。莫非這就是成長索求的代價?
她抬頭望向天空,陽光讓她微眯上眼。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疑惑都得到解答,一切都曝在這澄亮的陽光下,那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她能否看得清自己眼前的路。。。。。。
從遠處跑來一個男生,喘著氣在她跟前停下“憶童,你來了!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那麼久!我們的教授一直在嘮嘮叨叨的,硬不讓我走。。。。。。”
憶童輕笑“梁教授是嗎,我知道的。。。。。。其實是我不好意思才對,你忙著你的畢業論文,我還麻煩你。。。。。。”
“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吳科連聲打斷她,隨後不太好意思地撓撓頭“能見到你,我很高興。。。。。。”
憶童抿唇微笑“其實我也很想念這裏的同學。。。。。。呃,那個化驗結果。。。。。。。”
“哦,你讓我化驗的東西結果還沒有完全出來,其中有些物質成分比較複雜,我得借用特殊的儀器才能作分析,估計還要等幾天。。。。。。”
憶童暗忖片刻,說“那好,等結果出來了,我再來。”
吳科偏頭望著她,不解地問“那個,你為什麼要。。。。。。”
“嗯,是挺重要的事情”憶童看看表,“那我不打擾你了,麻煩你了。。。。。。”
吳科看著眼前的人,容貌如昔,笑顏依舊,為何卻讓他覺得,不一樣了。。。。。。
護士在特護病房進進出出,將各種紀錄表、分析表、化驗表等交給病房裏的三個金發碧眼的年長醫生。他們正站在唐浩的病床前熟練地操縱著各種儀器,對唐浩的身體進行細致的檢查。
病房外,憶童來回踱步,時不時焦急地探頭往裏麵看看。檢查了這麼久還沒結果嗎?還是說浩哥哥的病情確實棘手,連從國外請來的專家也束手無策?
她越想越急,雙手不停地摩挲,嘴唇咬得泛白。
梵司廷再一次走近她,安撫道“你別急,他們肯定有辦法的。你先坐下好不好?”
憶童看看他,又轉頭看看病房裏的人,便隨他在長椅上坐下。
當梵司廷說他請了三個外國專家來給唐浩治病的時候,她著實驚訝。她原以為,他與浩哥哥水火不容,沒料到在關鍵時刻竟是他伸出了援手。。。。。。這麼想著,她不禁看他一眼,正碰上他注視的目光,便又連忙躲開。
兩人都沉默著。憶童交握著手,顯得很坐立不安。
梵司廷看看她,忽然打破沉默“你不用擔心,他們對這個很在行,一定能讓他好起來的。”
憶童點點頭,勉強擠出一笑“謝謝你幫忙。。。。。。”
“。。。。。。隻是謝謝而已?沒有更實際一點的?”看著她疑惑的樣子,他輕笑“一個醫生一百塊,三個,三百。”
她愣了,怔怔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呆呆地應一聲“哦”便在手提袋裏掏錢包。
他按下她的手,止住她的動作,定看著她“傻瓜。”
他掌心透著的熱熨著她的手背,熟悉的感覺由手上延漫到心底,胸口痛了一下。
病房門被推開,裏麵的人魚貫而出,兩人忙迎上去。醫生們頗有信心地表示唐浩的情況並非想象中的不樂觀,讓憶童稍稍舒了一口氣。
看著她微緩的表情,梵司廷也寬了心。
不久後,梵司廷接到電話,說唐浩在治療中四肢有了動作,看來是要恢複意識了。於是他立刻撥通了憶童的號碼。
這一頭,憶童正心不在焉地看著書,接到了他的電話,把書一甩,噌蹭噌地跑下樓,匆匆忙忙地套了雙鞋,跑出門外。
正值下班高峰時刻,路上有些堵,憶童坐在車裏急得不得了。
她心跳極快,心中沉積的陰霾終於裂開一絲逢,探入一線光。
浩哥哥終於要醒過來嗎?!他終於能睜眼看她,和她說話了嗎?!
心裏狂喜難抑,但被堵在半路著實讓她焦急。她探出頭前後看看,估摸著路程,實在按捺不住,幹脆下了車,小跑往前。
口袋裏的手機在響,她忙接起。
“喂?”
“憶童,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我在路上。堵車了,我正走著,過了這段,我、我再坐計程車,你。。。。。。”
電話的另一頭,梵司廷正想說話,卻聽到一陣急促尖銳的刹車聲,接著一聲沉悶的響聲後便斷了電話。
憶童坐在唐浩的病床前,緊握著他的手,欣喜萬分地看到他的睫毛偶爾顫動。身邊的梵司廷卻是緊鎖眉頭望著她纏著繃帶的小腿。
當時聽到那一聲刹車聲,他的心立即提到了嗓眼,冷汗直冒。但他看不見,聽不到,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恐懼讓心冷了一半,連胃部也隱隱作痛。
幸好,她隻是被一輛後座載著鋼材的摩托車碰倒了,沒有傷及筋骨,但是小腿被落下的鋼材劃了長長一道口,好不容易才把血止住。
她上了藥,纏了繃帶,就直衝唐浩的病房,匆忙走動間,繃帶透出微微的紅,讓他擔心不已。
憶童隻沉浸在浩哥哥即將蘇醒的喜悅中,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傷,也看不到他的擔心焦灼。
天色暗了下去,已近黃昏了。憶童一直守在唐浩身邊,俯著身子對他說話,嘴角帶著淺淺的笑。
梵司廷站起,走到室外,掏出手機,上麵顯示著十幾通未接來電。他看了一眼,把它塞進口袋,回過頭望了她一眼,背靠在牆上,帶著隱隱倦意,歎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憶童往醫院跑得更勤快了。梵司廷總是在一旁勸她注意休息,但她哪裏顧得上。看到浩哥哥的生理機能一點點地恢複,她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