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蘇是被痛醒的,屁股和地麵的撞擊讓從黑沉沉的夢中蘇醒,緊接著全身都開始像連鎖反應一樣痛起來,她有些氣惱,難道睡覺從床上摔到床下了?那好歹連著被子一起摔啊,還能睡到天明,她試著想動一下,卻發現自己全身僵硬的像是冰凍了一般,根本動不了,隻有眼睛眯起了一個縫隙,透過一層玻璃似的東西隱約看見滿目的白色,一個披滿銀白的人影在她麵前晃著,似乎是想將她扶起,卻是連自己也沒站穩趴倒在了地上,耳邊隻剩下他氣喘籲籲的呼吸聲。
“程程,摔痛了吧?我真沒用,估計就隻能到這裏了……。”微弱的男聲帶著喘息說著,靠近了她,伸手抱著她,頭伏在她的肩膀上。
程蘇看不清那是的臉,卻是聽出了他的聲音,慕聞朝?他怎麼會和自己一起?這家夥不會偷跑到自己家了吧?呃,他沒那麼流氓吧?
咦,不對,她不是早都離開這個臭家夥去旅行了嗎,還去爬了雪山,對對,該死的雪崩,讓她掉到了血窟窿裏,難受死了,她這是已經死了在做夢,還是複活了?
程蘇想問句話的力氣都沒有,眼前的白色無疑是冰雪了,可是奇異的她竟然沒有冷意,全身暖融融的,隻是身體有些僵化,感覺著熱源,似乎是來自外罩的衣服,又似乎是發自體內,程蘇也想不出為什麼自己是暖和的,就沒想了,她現在慢慢的有感覺了,一股掏心挖肺的感覺從胃部傳來,餓死了啊!她多少天沒吃飯了啊……
“程程,這裏你喜歡嗎?很安靜,都是白色,我們一起埋在雪裏睡覺吧……。”
“你見了我,別趕我走,好嗎?我知道你很心軟,肯定舍不得趕我走的,是不是?”
“你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一個人肯定很害怕,很寂寞,我會陪你的,陪你去找家人……。”
“我想帶你去見媽媽,她肯定會很喜歡你的,你,你,可不可以在見到她後,裝作沒生我的氣?”
“程程,我有多愛你,你知道嗎?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你做錯了什麼事兒,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太蠢了……。”
“程程,程程,程,程……。”
程蘇在慢慢恢複的時間裏耳邊一直斷斷續續的傳來那個虛弱的男聲,她有些明白了,這家夥肯定當自己死了,說的那麼可憐巴巴,真是的……
她才不喜歡這個地方,活著被凍死,要命啊,她在內心打了個抖,拚命的恢複著想起來提醒身邊聲音越來越虛弱的人,咱們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她知道這個人喜歡她,她何嚐不喜歡他呢,她已經準備接受他了,可是一個月多月前的那一幕“眼見為實”,讓她對他徹底失望了。那個女人,長像端莊柔麗,帶著一個長的有幾分像他的小男孩,他們一起在茶餐廳裏吃飯,一家人的感覺,其樂融融,那個女人就那樣攀附著他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頭,笑的甜蜜,他也露出他溫和的笑回應著她,這情形,任誰也不會說,這家夥是被陷害,她誤會了他吧?
“你都看見了吧?我們才是一家人,請你以後離他遠點,別給我們家添亂了!”那個女人冷眼對著她說著,帶著憤怒和蔑視,然後轉頭笑著對那個小男孩說道“寶貝,走,我們去那邊,等等爸爸來啊”
這幕情形清晰到她能看到那個女人眼睛眨動的次數,還有那孩子有幾顆牙齒……
臭家夥,這回又是什麼狀況啊?程蘇聽著這個男人在她耳邊說著他從來沒有說過的“肉麻”的話,卑微又傻傻的祈求,她怎麼能不明白,之前的事兒又不知道有著什麼隱秘,而這個人對她的愛竟然這麼的深,傻到要和自己“同歸於盡”……
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支撐這程蘇,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破損的細胞在迅速的恢複著,她的血液從緩緩的在局部流動,到散發到了全身,漸漸的,她的手指可以動了,然後她的整條胳膊也能動了……
她張開嘴想說話,不過喉嚨幹澀的難受,發不出聲音,她在手能動時,摘掉了讓她有些窒悶的護目鏡,和口罩,都以為自己成死人了,還戴這些玩意兒做什麼啊,程蘇在心裏嘀咕著,看向那個早已經摘掉護目鏡和口罩的人,霜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眼睛閉著,眉毛睫毛都是白色的,向來白淨的臉布滿的胡茬也敷上了一層白色,像是一尊塑像一般,隻有那緩緩合動的嘴唇,標誌著他還是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