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姑娘妙語連珠,太夫人被她逗笑,倒也沒有特別寵愛她,不過是表麵上的功夫。可是盛姑娘殷勤,比八娘子勤快多了。
八娘子為此而吃醋,和盛姑娘拉扯起來,這才把太夫人撞到了。”丫鬟私下裏告訴景氏和淩青菀。
景氏頓時冷了臉。
景五郎和景八娘一樣,被舅母寵溺得厲害,都有點驕縱。
和自己的表妹吃醋,景八娘是做得出來的。估計那個盛家姑娘也是個心眼足的,想在外祖母跟前彰顯,做得太明顯了。
而盛姑娘是舅母的外甥女,哪怕明知她有意巴結,外祖母也不好給她冷麵,畢竟關乎著舅母的顏麵。
舅母還沒有說什麼,景八娘先惱了。
“怪不得你外祖母不肯多說。”景氏低聲安慰自己,“倒也不是八娘推她的......”
可是,她們都知道是因為八娘而起。
景氏就不太高興。
舅母太寵溺孩子了。
每個主母對庶子女都有偏見,景氏是沒有庶子,假如有,她也會的。但是,舅母隻顧苛刻庶子女們,反而太縱容自己的孩子,讓自己的孩子不求上進,隻知道尿酸吃醋。
淩青菀也覺得她舅母本末倒置了。
她沉默著,沒好說什麼。
轉眼間,太原府的天炎熱起來。
金色暖陽鋪滿庭院,林影生煙。院中的虯枝深綠濃翠,鬱鬱蔥蔥。
蟬鳴四起,盛夏喧囂。
七夕和中元節,淩青菀和母親都是在太原府度過的。
過了中元節,她們母女倆準備回程。
石庭也找到了她們:“太太何時啟程,我們再結伴吧。”
他來太原府的目的之一,就是護送淩青菀。不僅僅送來,還要送回去。
“我們十八早晨辰時動身。”景氏告訴石庭。
景氏甚至把石庭介紹給外祖母和舅舅。
石庭在安平門叛亂中,救過晉國公府一家人的命,他就是淩家的恩人。
他為人大方豪闊,又舉止優雅懂禮,景氏頗為喜歡他。
景八娘也在這個時候見到了石庭。
於是,景八娘偷偷跟淩青菀打聽石庭:“他是哪裏人啊,家裏做什麼的?”
石庭生得譎灩,沒有女人不愛慕他的容顏。
淩青菀斜睨了一眼景八娘。
景八娘眼底的幽深情愫,淩青菀能看得出來。
石庭這樣的性格,不是景八娘能駕馭的,況且石庭也看不上小小刺史之女。
這並非良緣。
“我不太清楚。”淩青菀拒絕和景八娘說石庭,故意騙她說,“沒聽他說過家裏是做什麼的,不過他好像在老家成親了。”
景八娘烏黑明亮的眸子,頓時黯了下去。
到了七月十八,淩青菀他們起身回程。
在城門口的時候,景氏正在撩簾閑望,突然對淩青菀說:“那是誰啊?跟你舅舅一樣氣派。”
淩青菀也望過去。
是盧珞。
盧珞穿著玄色盔甲,在日光下發出冰涼幽黯的光,他的麵容似刀刻,深邃堅毅,英武非常。
他正在和石庭說話。
然後,他的目光投到了淩青菀和景氏的馬車上。
“那是盧皇後的哥哥,如今任天雄軍節度使。”淩青菀低聲道。
景氏很是驚訝。
“哦,盧皇後的哥哥也是個了不得的人。”景氏輕聲感歎。
淩青菀卻緘默。
他們離開的時候,盧珞一直在城門口送他們,他的目光看著淩青菀的馬車遠處,久久沒有收回來。
淩青菀的眼睛發澀,終於落下淚來。
“怎麼了?”景氏輕輕摟住了淩青菀的肩頭,笑道。
“我舍不得。”淩青菀哭著說。
景氏以為她說舍不得外祖母,哈哈笑起來,柔聲哄著她:“還跟孩子似的。”
他們剛走沒過多久,後麵有人追上來。
“姑母,姑母!”來人高聲喊。
景氏令人停車。
來者,居然是景六郎。
景六郎裂開嘴衝景氏和淩青菀,有點憨憨的:“姑母,父親讓我去京裏給二姑父送封信,順道護送姑母和表姐。”
他帶著行李,和七八個隨從。
淩青菀頓時就明白。
景六郎和景五郎的矛盾日益加深,舅舅怕兩個兒子自相殘殺,就把景六郎派往京裏,讓他去安簷手下謀職。
所以,景六郎要跟著他們一起上京。
“那正好了。”景氏也明白過來,笑著道。
景家的事情,和京裏不同,景氏有點管不過來,也懶得多想。
於是,他們一行人上路了。
淩青菀心裏卻空落落了。
方才盧珞送行的身影,讓她心裏發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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