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暴怒,沒有翻臉。
這讓叫淩青菀更加心虛。
窗外已近黃昏,火霞瑰麗譎灩,投入車內,落在安簷的臉上。
他神色莫辯。
淩青菀卻聞到了一股子很濃鬱的花香,是街上不知誰家盛綻的繁蕊沁入的。
這些瑰麗穠豔的光線,甜蜜純濃的花香,讓淩青菀感覺都不太真實,像個詭異的夢境。
“這......這些日子,我都是非常小心翼翼的。我沒聽說過馮源到我們府上,也沒有再見過他。不過,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嫂子。
她有沒有暗中使勁,我就不得而知。”淩青菀聲音縹緲,手裏的衣帶攪動得更緊,弱弱解釋了一句。
安簷終於動了下。
他伸手,輕輕摟過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裏。
淩青菀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似陽光曬過的草地,清香薰恬。
“你一定很忐忑,怕我生氣......”好半晌,安簷幽幽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自責和沉痛,“我脾氣這樣壞,讓你受了委屈。”
他知道。
他明白淩青菀是怕他生氣,才不敢告訴他。
淩青菀隻覺得眼眶發熱。
這些話,將她心裏的折磨全部道盡,比任何話都令她感動。
她眼裏頓時霧氣迷蒙,視線裏一片模糊。
淩青菀伸手抱住了安簷,整個人貼在他懷裏。
安簷也緊緊摟住她,半晌他才說:“你做得很好,非常謹慎小心。我已經知曉了,剩下的事我來處理,你且放心。”
他沒有罵她,沒有責備她,他沒有誤會是她勾引了馮源。
這一切對於盧九娘來說,已經足夠了!
她知道安簷看不起她和王七郎的往事。有那些事在前,他仍是沒有怪她,盧九娘就徹底沉淪了。
她緊緊抱著安簷,不肯鬆手,以至於安簷的馬車在坊門口停了好半天,直到宵禁前才離開回家。
回去的路上,安簷感覺胸口全是她那如水的溫香。回想她那抬腕凝眸間的風流研態,安簷深吸一口氣,有些欲望浮上心頭。
他已經二十了。
像他這麼大的男孩子,誰沒有沾過女人?
但是他沒有。
從來不想,壓根兒沒有興趣,一心在學武、學兵法和求勝上;如今,倒是開竅了,卻又不能。
安簷緩緩歎了口氣,心裏倏然有點窒悶。他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反正悶得慌。
特別是她那不安攪動衣帶的模樣,更令他難受。他沒有保護好她,沒有讓她在他麵前活得恣意快活,而是那麼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發火。
他給她的疼愛,都是他自以為好的。
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麵前沒有半點驕縱,說明這個男人還是不夠疼她。
女人的野蠻和驕橫,都是男人寵出來的。淩青菀卻沒有,這點安簷深覺自己失敗。
“到底應該怎麼做?”安簷毫無頭緒。
他回到家裏時,天際疊疊的雲錦晚霞,緩緩沒入夜幕。
安簷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喊了陳觀。
陳觀就是當年的土匪頭子,被安簷收服,跟在安簷身邊多年,忠心耿耿,能力出眾。
“含山長公主家的畫舫,初十出遊,你安排一下。”安簷對陳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