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死?”母親長笑不止,“你為了我,拋卻我胞姐另擇我,不過是貪戀我的顏色;如今與她私通,不過是生活太平淡了,貪戀那點不倫的孽情。
我是年幼無知,被你哄騙;她是心有不甘,將你迷惑。該死的人應該是你,你這個朝三暮四的男人!”
然後,盧玉和盧珃就聽到了啪的一聲。
母親重重挨了父親一耳光。
母親的臉,當即紅腫起來,五指痕清晰可見。母親唇角,還有血痕湧出。
盧珃衝了出去,和父親大吵起來,然後父親也打了她一耳光。
盧玉那時候才四歲,她茫然看著大人們吵鬧。看著她父親打她姐姐和母親,她很生氣,也衝上去,抱出來父親的腿。
她太小了,被父親踢開,撞到了桌子腿。桌子上的茶盞搖搖墜墜落下來,砸在盧玉身上,她的胳膊被劃破了,鮮血直流。
她大哭起來。
場麵混亂不堪。
才四歲的孩子,記憶力是有限的。但是印象深刻的事,仍是記得。
小時候不懂,長大之後就明白了。
她父母感情失和,是因為她母親害死了她姨母。
當年,父親當初原本打算和姨母定親,兩家長輩是這樣約定的,是盧家的長輩看中了姨母。
姨母是盧玉母親的姐姐。
可是尚未定親,父親偶遇宴席上遇到了盧玉的母親,立馬改變主意,求娶盧玉的母親。
盧玉的母親,容貌嫵媚譎灩,姿容動人。
因為盧家和姨母的姻緣,連八字也沒合,另擇其妹也不是什麼醜事。長輩見父親心誠,就答應了。
但是姨母不甘心。
姨母素來好勝,什麼事情都要和盧玉的母親爭個高下,姊妹倆從小不和。
而後,姨母另嫁。
整整十五年,姨母不和盧玉的母親來往。再後來,姨母婆家逐漸落寞,她丈夫也紈絝荒唐,姨母自己還沒有兒子,很是失意。
見盧玉的母親和丈夫夫妻恩愛、地位尊貴,兒女成群,姨母心生嫉妒,重新和盧家有了來往,開始勾搭盧玉的父親。
母親姊妹倆,容貌上都是譎灩瑰麗的。哪怕上了年紀,也是風情烈烈。
父親和母親夫妻久了,對母親的美貌漸漸麻木了,反而對向他投懷送抱的姨母起了情|欲。
不知姨母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終於和父親勾搭上了。她還懷了父親的孩子。
姨母知道不可能嫁入盧家,也知道不可能因此就受人尊重。所以,幹脆趁此毀了盧玉的父親,毀了盧玉母親的生活。
姨母自己的生活,已經無可救藥了,她臨終前也要拉盧玉的母親下水。
盧玉母親察覺她姐姐想魚死網破,所以先下手為強,將她姐姐殘忍殺害。
父親還當姨母對他深情,而且懷著身孕,正做美夢怎麼把姨母弄到家裏。
他和姨母正是甜蜜之時,姨母被母親殺害,他為此憎恨盧玉的母親,甚至對盧玉姊妹倆拳打腳踢。
不得不說,那個男人如此自私,隻顧自己,連孩子都不在乎,令人齒寒。
不僅僅如此,父親為了報複母親,把大哥弄到苦寒之地,連母親去世都不讓大哥回家。
大哥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母親臨終前都不曾見一眼。這件事,令大哥痛苦萬分。
有年母親忌日,大哥喝了點酒,當著妻兒和盧玉,就那樣哭了起來。一開始隻是流淚,後來失聲痛哭。
足見大哥的痛苦。
饒是如此,大哥沒沒想過報複父親。盧珃常說,大哥是個愚蠢的君子,守著該死的孝道。
不知不覺,淩青菀淚臉滿麵。
她曾經生於望族,天下七姓之一的盧氏,真正的名門貴女;可是她也有這樣殘破不堪的家庭。
她和盧珃戰戰兢兢在父親手下求生,體會不到半點親情的溫暖。除了父親,家裏長輩之間也是勾心鬥角。
利益多了,感情就淡了。
家人是什麼,盧玉不明白。那時候,她唯一的親人是盧珃,隻有盧珃在她身邊。
她們姊妹倆,看慣了人情冷暖。
淩青菀片刻後回神,默默將眼淚抹去。到了太原之後,的確記起了很多事。
可是,她寧願不記得。
她斂去眼淚,為了轉移注意力,將目光投向了窗外,聽著勾欄戲台上的歌聲。
沒過多久,安簷回來了。
安簷眉眼舒展、溫柔,對淩青菀道:“找到了......”
淩青菀豁然站起身,問道:“在哪裏?”
“我尋了間客棧,先將她安置在客棧裏,明天派人送她上京。你可要去瞧她?”安簷問。
淩青菀連忙點頭。
安簷就領著去,去客棧看念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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